門推開的那一刻,施念手上的動作快過腦子,一隻手先将渡天弦摟入懷中,另一隻手抓起被子就給他蓋上。
“施念,宵夜吃不吃,我烤了兔子。”光或來的不是時候,也正是時候。
“太晚了,我想睡了。”施念回答。
被施念擋個完全的渡天弦在這一刻如夢初醒,登時滿臉通紅,他剛才在做什麼啊?這是在軍中,白天本就鬧得難堪,他晚上還來逼施念做決定。
如果自己真做出什麼來,施念該怎麼辦?懊悔害怕理智瞬間回籠。
房内昏暗,光或隻看到施念背對着他,“哦,那我不管你了。”光或關上門就走。
屋内的兩人這才松一口氣,好在光或是個心大的,沒注意,但凡他試探一下都會發現這屋裡有兩個人的氣息。可能也是喝了一點酒的緣故,總之二人算是過了這一關。
但幹擾的人是走了,剩下的他們又要怎麼處理。難道還能繼續?
陌生而又熟悉的觸感不斷刺激着施念的腦神經,渡天弦則心虛地看着施念,他怕施念因此生氣。
怎麼會這麼糊塗自作主張呢?渡天弦來不及想那麼多了,就要給施念道歉。
施念卻先說:“對不起,天弦對不起。”
眼淚掉在渡天弦的身上,既滾燙,又冰涼,“施念?”這讓渡天弦手足無措。
你在哭什麼呢?渡天弦想不到,卻知道這是施念的拒絕。
“對不起,我真的過不去那道坎。”施念還是說了。
屬于施念的那一點堅持最後赢了,他沒有覺得開心,因為早就知道會這樣,他确實做不到接受感情中有瑕疵。真正說出來後施念不後悔,隻是惋惜,為什麼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先出去,你自己把衣服穿好。”施念沒法再繼續留在這裡。
他們倆人都很難堪,而結束這份難堪需要各自冷靜,施念關上門的那一刻,渡天弦躲在被子裡無聲崩潰。
“我該怎麼辦?”渡天弦用盡全身力氣得來的這個結果,雖說是意料之中,但親耳聽到還是讓他呼吸困難。
良久,渡天弦知道自己該離開了,不能讓施念一直在外等着,這裡不是自己的房間。
拿起衣服時手上觸摸到冰冷,再一看是被淚水湮濕的,眼淚不是自己的,因為渡天弦的眼淚全部抹在被子和枕頭上了。
是施念的嗎?做這個決定對他而言很痛嗎?
答案不得而知,換成以前的渡天弦可能就此放棄,但現在身體的本能告訴渡天弦不行,他的心在還劇烈跳動,每一次呼氣每一次掙紮都告訴他不行。
施念不是不愛他了,他隻是接受不了這樣的自己,隻要能夠解開限制他們還有機會回去。幹嘛要強迫施念去接受不完美呢,應該由自己來改變才是。
在看不到希望的時候他都沒有放棄過,現在他還有确定的目标,等到他成神,隻要自己突破那個極限,就能做到這一切。
無論是複仇還是施念,都是他要的,都是他必須做到的,一個人躲在這裡傷心是最無用的。
穿好衣服,渡天弦想去看看施念,有些話他需要告訴施念,比如讓他等等自己,至少等兩年,不要在這段期間喜歡上别人好嗎?
可這偌大的鳳南城又該去哪裡找人呢?他在沒有目的的四處亂撞,最後渡天弦遇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渡遊。
兩人看到對方都是皺眉,同樣的動作含義還有些不一樣,渡天弦是覺得這個時候遇到他很晦氣,而渡遊,可能在擔心,也可能是在計劃着什麼。
渡遊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你看你,穿得像什麼樣子?”渡遊還真把自己當爹了。
他穿的還是在施念房中穿的那套,散着頭發外加薄薄一層,在這夜間看上去有些清涼,甚至在渡遊眼中有些不檢點。
和爛人說話是沒有必要的,不想浪費時間,渡天弦從他身邊走過。
可出于少年的意氣他還是說了一句:“不想死的話,你就老實一點。”
以前能力不足的時候渡天弦做夢都想殺了他,現在能力夠了,殺他就成了一件需要儀式感的事情。怎麼會讓你輕易死呢?
現在二人同在軍中,大敵當前渡天弦分得出輕重,他不會輕易動手,除非這渡遊實在是太不識好歹。
這話讓渡遊渾身一震,好像印證了他的猜想,渡天弦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在渡天弦走遠之前,渡遊說:“你想知道關于你母親的事情對吧。”
渡天弦沒有急着說話,等他說完,看他還有什麼戲唱。
“她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不過她在世上還有家人以及一些遺物。我可以把這些都給你。”
會這麼好心?渡天弦不信,可他既然願意說即便背後有些什麼謀算也沒關系,渡天弦應付一個渡遊還是錯錯有餘。
“你想要什麼?”渡天弦問他。
“你發誓,以後絕對不能對渡家出手。”渡遊說。
若是别人,這毒誓發了也就發了,正常人都可以把毒誓當飯吃的,難不成真的會劈道雷下來?
可渡天弦不一樣,他說了就必須做到,不然會反噬。然而,要渡家人的命一直都是他放在頭位的事情,不是可以交換和商量的事宜。
所以渡遊見他沉默,那種發自内心的恐懼在蔓延,他知道,渡天弦對他們的恨意到達了一個史無前例的程度,不然不會連一個誓言都不願意說。
“你不想知道關于你母親的事情?”渡遊已經不懷疑他的殺意,可還是覺得自己提出的信息對他很重要,渡天弦不至于一點反應都不給。
“你願說就說,我沒空聽你閑扯。”渡天弦很有耐心了,再啰嗦兩句他會先給渡遊一點顔色看看。
“好,我實話和你說吧,你母親有一件遺物,對我來說是個麻煩。我實在是處理不了,将他放在城外的柳樹下面,你自己去拿。”渡遊一口氣把話說完,不想再和渡天弦交流。
“你會這麼好心?”渡天弦問。
“随你信不信,她的東西就像個怨鬼一樣,根本甩不掉。”渡遊說這話不像假的。
如果渡遊是出于好心要給他,那渡天弦不信,可是出于恐懼還有一些未知力量那就完全有可能。
在渡遊走後,渡天弦思考了很久決定去找一下,有怨氣什麼的他手上有泣武刀根本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