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吃過再多的苦如今也過去了，以他目前的實力，即便是林行業動手都有辦法抵抗，天底下能威脅到他的寥寥無幾。過去的事情便不用再提。

“那日，我阻止你報仇，你如今可還記得？”林行業最擔心的還是渡天弦貿然做出什麼事來，那日渡天弦的眼神他都還記得。

“徒兒記得，這些年我重新想過了。”渡天弦的态度溫和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樣“鋒芒畢露”甚至傷及自身。

對于林行業來說渡天弦能夠想通放下仇恨是好的，凡事不能都用仇恨來解決，尤其是對方還是渡天弦的生父。

無論渡天弦對生父做了什麼，隻要渡遊還有這個身份，那渡天弦就不能以毀了自身名譽為代價去複仇。他能想通是最好不過，然而林行業有些太低估渡天弦的堅持。

“我不能直接殺了渡遊，那我隻能借刀殺人。無論如何，他對我、對我母親的所作所為，仇不能不報。”渡天弦不是忘卻了仇恨，而是收斂了鋒芒。

看到渡天弦還是這樣林行業不免擔憂，這樣做對他真的好嗎？“你不怕後悔？”林行業有點看不懂自己這個弟子。

“師父，你要我做的我都做到了，無論是一年半的時間，還是找到心中摯愛，我都做到了。可我還是忘不了我那些年的恨，我若做不完這件事，我便枉活這一遭。”渡天弦的堅定難以動搖。

既然再多的風雨都沒有影響到渡天弦，那讓林行業隻能由他去了，反正無論他做了什麼，天下人如何對他，他都是林行業的弟子。

“好，既然你想通，就去做吧。”林行業不再阻攔，既然是他一定要做的事情，那就隻能成全。

再說現在渡遊惡名在外，說不定渡天弦殺了他還是一件忠孝兩全的好事。

“多謝師父。”渡天弦能得到自己在意之人的支持就夠了，至于其他人，他從不在意。

“對了，你剛才說你已找到摯愛？是誰？我可認識？”林行業意外。

怎麼都沒聽人說起過？自己這個弟子還真是會給人驚喜，是何家的女子，是否能和渡天弦長廂厮守？

這邊正想着呢，渡天弦那邊展現出笑容，有幾分羞怯但更多是幸福，“師父，你知道的，就是施念。”

他能這麼毫無顧忌地說出來，是想試探一下林行業對施念的态度。

自己這個弟子還真是會給人驚喜。讓林行業絞破腦汁也想不到會是施念。在他的認知裡面施念應該不會和渡天弦關系很好才是啊？

“施念？”林行業在懷疑自己是否聽錯。先不問别的，施念也同是男子啊？這如何使得？

“是，我和施念情投意合，我想，我這輩子接受不了除了他之外的人。”渡天弦說。

“······”林行業不言。

“這些年以來施念真心待我，我也會同樣待他，我甚至想好了，等前線戰事平定我就和他成婚。”渡天弦說得認真。

林行業聽得震撼，一時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還沒把話消化均勻就說：“施念待你，也是一樣？”

“不一樣。”渡天弦搖頭。

是吧，這才正常嘛。怎麼會有人什麼都不計較呢？

“他待我，比我待他要好。我知道他不在意，但我在意，我希望他更好。”渡天弦說起話來真的很像懷春的少男少女。

雖然他确實是，但這幅畫面對于林行業這個半截入土之人來說還是太過了，施念當真如此愛渡天弦？還是說有别的目的？林行業并沒有因渡天弦就放下戒心。

“天弦，你可是認真的。”林行業向他确認。

“當然，師父，如果不是施念，我甯願孤獨終老。”渡天弦說這話倒是有幾分他當年的感受。

最後林行業也隻是歎一口氣，看來隻能如此了，前提是施念是真心對渡天弦好，而非懷有其他目的，這是他唯一要提防的。

“對了，師父我求你一件事。”渡天弦想到施念現在的狀況，如果有林行業幫忙施念會不會快點恢複？

“何事？”

“施念他因燃燒自身導緻修為無法再提升，連昭娟老師一時都找不出辦法。師父，求求你，幫幫施念吧。”渡天弦說着莫名有些難過。

難過為何需要自己來說，明明施念也是林行業的弟子不是嗎？需要自己來幫他求嗎？施念知道後會開心嗎？

這一刻渡天弦忽然明白施念為何不願對峙，施念不是在臨仙門呆了三兩日，而是整整四年的時間。

四年，要了解一個人也好，要算計一個人也好，都夠了。自林行業收他為弟子到現在也有五多年，如果林行業想教他的話早就教了。

如果林行業想要救施念他也會主動去救，又何須自己來求。施念正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什麼都不說，因為沒有意義。

渡天弦在說完以後小心地觀察林行業的反應，他沒有答應，而是稍加思量以後才說出一句模棱兩可的話，“我先看看再說吧。”

有些東西在渡天弦心中碎了，原來當時施念知道後是這樣的感受。

發現弟子表情不對勁，林行業問：“你怎麼了？”

“無事，弟子想起自己還有别的事要去做。”渡天弦随便找一個借口。

“那你去吧。”林行業本來也就是來看看渡天弦如今怎樣，看到沒有就已放心。

“是，師父。”

渡天弦是離開了那個院子，但并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裡，他走在街上，這裡既熟悉又陌生。沒有施念他無法活着遇到林行業，可沒有林行業，他可能到如今什麼都不是。

兩個與他而言都是最為重要的人，但其中又有些區别。

正走着，任由那些情緒将他拉扯着，一雙手懵住他的眼，悄聲說：“小公子這是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