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話她可不敢說。
她要是說了,保準會觸到婆婆的黴頭,以後家裡各種髒活兒累活兒都會緊着她來,簡單輕省的偷閑事兒自然會落到她妯娌頭上。
這種損己利人的事兒,她謝招娣怎麼會做?她又不是傻子。
就在謝招娣心裡吐槽的時候,宋清湖家媳婦兒蘆花開也開腔了,“是啊,全家就這麼一個稀缺缺,前頭都是帶把兒的,我看着小丫頭都稀罕,是個有福氣的。爸媽都是大學生,以後指定聰明!”
兩個兒媳婦輕飄飄的幾句馬屁精準地拍到了宋老太的心坎上,宋老太走路的腳步都快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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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江和馬來春一共生了四個,全都是兒子,名字是按照東南西北來的,中間加了一個字‘振’字,老大宋振東、老二宋振南、老三宋振西、老四宋振北,小名都是最後一個字的疊詞。
宋振西和宋振北是雙胞胎,這是馬來春走出家門能吹一輩子的豐功偉績。
宋老太講究個多子多福,她倒是鼓勵兒媳婦們多多的生,四個哪夠?奔着六個八個生,可是年景不好,現成的人都吃不飽飯,生下來的新丁喝西北風長大?
動物都知道環境不好的時候就不生了,更别提人。
而且馬來春自己也不想生了。
她生宋振西和宋振北兄弟倆的時候,因為肚子太大,險些難産,差點兒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那回把她吓得不輕,她覺得自己給老宋家生了四個男丁,哪怕到了黃泉路上也對得起列祖列宗,不想再逼自己了。
馬來春心裡還有個不敢同别人說的計較——她四個兒子的小名是東東、南南、西西、北北,如果不是當初給孩子上戶口的時候,人家建議把名字起得有文化一點,按她的想法,四個孩子就直接叫宋東、宋南、宋西、宋北了……她自己平時還這樣喊呢!
甭管是按照方位的‘東南西北中’,還是按照麻将上的‘東南西北中發白’,她要是生老五,肯定是輪到‘中’的……
宋中,送終,這是什麼好名字?是想送她走?
她才不犯這個險!
甚至馬來春心裡早就防備着了,她甯肯不和宋清江行那事兒,也不想豁出命去再生個老五……她還想多活幾年呢!
宋振東是老宋家的長孫,他和宋振南兄弟倆都過了十歲,這會兒跟在大人後邊往林場裡趕,也得搭把手去挖野番薯。
宋振西和宋振北兄弟倆被委以重任——在家看着小表妹。
兄弟倆也有自己的事兒——湊在油燈下面寫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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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宋家走出了十裡八鄉唯一一個大學生,這直接拔高了宋家人對學習的重視程度。
宋振東和宋振南兄弟倆打小就在小姑姑的陰影下長大,心裡的目标都是考得比小姑姑好,考上比小姑姑更好的大學。
有這樣充足的動力與遠大的目标,宋振東和宋振南兄弟倆的學習根本不用人操心,每次都能考全班第一,總能讓馬來春揚眉吐氣,走路上都像是鬥雞一樣,逢人就愛關心一下對方孩子的學習情況。
宋振西和宋振北這雙胞胎兄弟倆就有點長歪的苗頭,他們倆看着作業,感覺頭大如鬥,滿腦子都是林場裡的野番薯。
他們也想去林場裡挖野番薯啊啊啊啊啊啊啊!!!!!!
宋振北把作業往前面一推,整個人生無可戀地趴倒在桌子上,“哥,你快點寫,你寫完給我抄抄。”
宋振西瞅了宋振北一眼,三十七度的嘴裡吐出了無比冰冷的話,“不給,要是讓大哥發現你抄我作業,我得和你一塊兒挨打。”
“大哥打完二哥打,二哥打完咱媽打,咱媽打完還有咱爸打……憑啥你抄我作業,我跟着挨打?”
宋振北腦子很活泛,他眼珠子一轉就是一個主意,“那這樣吧,哥,你看成不,你寫前面的,我寫後面的,然後咱倆互相抄,抄的時候改一改,咱哥肯定看不出來。”
宋振西想了想,覺得這事兒能成,他又問,“寫完作業玩什麼?咱媽把東西都沒收了,啥玩的也沒有。”
宋振北的眼睛骨碌碌一轉,看着炕上躺着的宋天蒙,鬼主意浮上心頭,“玩妹妹啊!這麼大一個妹妹,肯定很好玩!”
炕上一直都閉目假寐養神的宋天蒙豁然睜開眼。
玩什麼?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