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二人對視一眼,明白了他們的來曆,讪笑幾聲:“原來如此。”
另一人狀似無意地看到奮筆疾書的仲長湫,疑惑問:“夫人家的下人這是在做什麼?我瞧見這幾日都……啊,隻是有些好奇,不方便告訴的話也無事。”
告訴啊,當然不能不告訴,就算不告訴,這兩人也會跟蹤他們的。
林清月微笑:“我家這位下人通曉建築之術,從前在家鄉也曾有過建樹,隻是後來生計所迫……”
說到這,她頓了頓,微微垂眸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們也是聽說北河的壯麗,特地想來欣賞一番,正好碰上了修築橋梁,我家這下人手癢,便……”
“啊,這樣啊。”士兵往那張紙上瞥了眼,見上面寫寫畫畫的東西是有模有樣的,互相對視一眼。
“無事,無事,我們也隻是好奇而已,夫人,小姐,你們繼續玩,我二人要去換班了。”
兩位士兵離去。
顧焦焦回到座位上,看着他們的背影有些擔憂:“就這麼讓他們知道我們身份了?”
林清月輕笑一聲,壓低帽檐,反問:“不然要怎麼順利進行下去呢?”
仲長湫緊趕慢趕,終于是在當天晚上,抱着卷好的紙張出門,要去找隊長看看。
夜間,走廊光線昏暗。
仲長湫一心都是終于完成任務了的喜悅,腳步飛快。
從前他一直很沒存在感,全部都沾哥哥的光,也一直不敢自己一個人,他從小就在哥哥的羽翼下成長,靠着家裡的支持,靠着哥哥,可就是不靠自己。如今終于有這麼一個自己發力的機會,而他竟然也成功了,心中便無法抑制的激動,真想讓哥哥知道……
“唔!”
暗處人影竄出,在他要擡手敲門的時候捂住他口鼻。
一瞬間,難聞的味道竄入鼻間,他所有的思緒陡然消散。
一片漆黑。
……
“四嫂,真的不管嗎?”顧焦焦坐在林清月屋内,看着林清月在紙上複刻仲長湫寫寫畫畫的東西。
“無事。”
片刻後,最後一筆落下,林清月思索着咬咬筆杆,把後面的地方補上,“……不确定能一模一樣,但至少,也是一種法子,他的思路不錯,隻看他選擇用什麼方法。”
顧焦焦看不懂,不做評價,問:“所以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林清月邊動筆邊說:“那兩個士兵既然動手了,而且隻對他一人動手,那必定是貪名利,想将他獻給上頭——明日一早,我們便去拜訪将軍府。”
“搶在他們前頭?”
“非也。”
至此,林清月落下最後一筆。
第二日清晨,林清月抱着手中紙張,依舊是那個裝扮,帶着顧焦焦一起站在了将軍府門口。
“是的,我們姐妹二人實在不忍看見有人因為一點錯誤釀成大禍,這才鬥膽前來,求見将軍。”
門口的守衛嗤之以鼻:“兩個女人而已能有什麼意見?我們将軍忙得很,沒空理你們這等閑人……還不快走!”
林清月并不退,加大音量:“将軍府就是這樣的待客之道嗎?分明我已經說得明明白白,這事兒是關乎百姓大家的安危!難道将軍竟是這般不顧及人民性命之人嗎?!”
周遭有人駐足觀望。
“去去去都一邊去有什麼好看的!”士兵想趕人,但卻引得更多人這眼神駐留,于是他憤憤轉向林清月,“你這蠻不講理的女人,大清早來這攪亂究竟是什麼目的!”
林清月淡然自若,語氣铿锵:“如方才所言,我前來拜見,是為百姓安全,當然也是為将軍聲譽,否則若往後當真出事,影響的也是将軍的名聲。”
士兵不可置信道:“你這是在威脅?!”
跟他講道理是沒用的,林清月覺得他蠢得可笑,不覺笑出聲來:“那如你所言,我一介女子,又如你所願,我一個無才無德的女子,見你們将軍一面,又能做什麼?”
顧焦焦附和,話語帶刺:“是啊是啊,我們一不會武功二沒頭腦,就是幾個胡攪蠻纏的女人而已呢。”
不等發怒的士兵再說話,林清月先行禮開口,作垂首姿态:“大人,民女以性命擔保,絕無其他想法。”
她一副垂淚欲滴的示弱模樣,倒是顯得對方不講理。
底下議論紛紛。
“你……”士兵有些不知所措,剛說出一個字,又忽然被打斷。
身後,身着琥珀色常服的女将軍走上前,腰間挂着一柄劍,走路時叮當作響,“大清早的作何吵鬧?”
她看了眼底下的玄袍女子——羸弱不堪的樣子。
待士兵低聲與她說明情況,她的眼神才從那兩位身上收回,轉身之時吩咐:“有客就帶進來吧。”
林清月暗自松口氣,跟上去。
到了正廳,林清月站定在孟放歌面前,相隔三尺多的距離,與顧焦焦一起行禮,而後再次說明來意,将手中紙卷遞出去。
孟放歌讓人接過,認真細看。
林清月便站着耐心等待,見孟放歌看得認真,并未打擾,半晌,孟放歌笑了笑,看向她:“小姐的才學令人欽佩,有些東西我竟也沒注意到……敢問小姐芳名?”
林清月婉拒:“這些不過身外之物。”
而後問:“将軍竟是真的看得懂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