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老頭就那麼走了,林清月站在水池邊抓了會頭發,最後蹲在邊上,試探性點了點水池。
水池蕩起漣漪。
之後漣漪消散,裡面竄出幾顆水滴繞着她轉圈圈。
林清月有些疑惑,思索了一下,而後随意戳了其中一滴。
空間仿佛靜止一般,水珠碰到她的指尖,驟然炸開,将林清月包裹其中。
林清月耳邊都是水聲。
再次得見天光的時候,她在一個鳥窩裡。
……她就隻能當鳥了嗎?
算了,鳥也挺好的。
林清月動了動身子,鳥窩卻忽然從樹上掉下去。
慌亂之中,她撲騰了下翅膀,但一頭撞到樹枝上,頭暈眼花。
“四哥,鳥!”
“?”
但沒有掉在地上。
一睜眼,她發現自己在一個人頭頂上,這人對面是顧焦焦興奮的臉。
還沒來得及思考,下一秒,她就被一隻手抓了下來。
“……你養的?”顧尋風看着手裡的幼鳥,不禁有些無語,“我說,給你的那些老鼠不夠你折騰嗎?還養鳥做什麼?”
顧焦焦一臉無辜:“我沒有啊,不知道什麼時候有鳥在這兒築巢了……”
顧尋風把幼鳥放到桌上去。
幼鳥堪堪站穩,盯着他,“啾”了一聲。
顧尋風稍稍一頓,又把幼鳥拿回手裡,“我去把它放生了,留在你這裡太危險,誰知道你會不會把它怎麼樣……”
顧焦焦氣得跺腳:“我怎麼可能……我不是那樣的人!我隻是有興趣而已,又不是見到個東西就好奇就想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構造!”
“真的不想知道鳥腦袋裡面是什麼樣?”
“……你要這麼問的話……”
顧尋風轉身就走。
顧尋風捧着小鳥走到了池塘邊去,左右看看,把它放到一個稍微幹淨一點的草地上,嘴裡呢喃着:“你會飛嗎……不會怎麼辦?小花當時長到這麼大好像也會飛了吧……”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顧尋風一頓:“你說什麼?”
接着又撓撓腦袋一笑:“你應該不會說話,我在說什麼呢真是的……”
“啾!”
幼鳥忽然跳起來翅膀撲騰着搖搖擺擺飛起來,在他臉上亂啄,翅膀還時不時扇到他臉上。
“哎哎哎我不是喊你小花!這名字是你們鳥的什麼開關嗎?!”
顧尋風慌亂擋住自己的臉。
忽然,他感覺到身上一重。
就好像是有什麼東西砸到了他身上。
然後一睜眼,發現是一個人。
……
林清月也愣住了,她沒管身下的顧尋風,擡手看看,又看看自己的身體。
怎麼……又變成人形了?
不會被當成妖怪抓走研究吧?!
“小花——”
正在想着,顧尋風忽然捏着她手臂直起身來,眸色一亮:“是你嗎?”
林清月:“……”不願聽到這個名字。
“是你嗎是你嗎?小花?”
林清月擡手擋住他的嘴,手動讓他閉嘴,然後決定裝傻。她歪歪腦袋,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輕輕吐出一個字:“吵。”
顧尋風卻仿佛沒有聽到一樣,傾身抱她,差點把她撞倒。
聲音還帶這些哭腔,聽着很是脆弱。
“我終于又看到你了……我怕你又跟着我死掉,都沒有去找過你,居然還是又見面了……”
“你知不知道,那天掉下懸崖,你的屍體順着河不知道飄到哪兒了,我找了好久好久……嗚嗚我為什麼死不掉啊,怎麼都死不掉,為什麼要一直重來啊,可是我真的做不好……”
林清月被他哭得心裡發酸,擡手也想抱抱他。
“我都沒有人可以說這些事……還好你又出現了,反正、反正你現在傻傻的,也沒關系……”
林清月一停,眼睛望天,手轉而往上去,揪住他衣領就把他拉走,“我不傻。”
顧尋風望着她,忽而笑了笑,連連點頭:“是是是,你不傻,你之前還想親我來着……”
“胡說!”林清月的手“啪”一下按到他嘴巴上,臉上有些紅,“現在,忘記!”
“你果然也還記得!”顧尋風立馬回她,那雙眼睛更亮了。
“……”
顧尋風湊近她,滿臉都寫着興奮二字,直白的問她:“你是不是也一直在找我?你一定也很想我,對不對?所以你竟然喜歡我——對不對!”
……他居然是這麼不害臊的人嗎?
林清月後退一些,顧尋風便往前挪一下,那雙噌亮的眼睛看着她,滿是期待。
林清月抿抿唇,微微垂眸:“我想抱你而已,想安慰你。”
原本隻是矜持解釋一下。
誰能想到,下一秒顧尋風就把她抱住了,開心道:“抱住了!”
林清月懵了。
她推開這人,猶豫着問:“你……喜歡我嗎?”
“喜歡!”他答得快且堅定,說完了,自己又開始不好意思,“喜、喜歡……”
林清月忍住笑意,手放在他膝蓋上,湊近一些,望着他雙眸,懵懂地歪歪腦袋問:“也喜歡我親你嗎?”
顧尋風瞪大了雙眼,想後退,但身體僵直了動不了,“我……”
于是,下一刻,對面的人就吻了上來。
顧尋風下意識抓住了她手臂,但她的手臂順着往上去,把他的脖子勾住,他也就閉上眼,松了手挪到她腰側,将她輕輕抱了抱,緩緩回應。
沒有持續多久,林清月再次把他推開了,問:“喜歡嗎?”
顧尋風霎時紅了臉,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我喜、歡。”他起身把人拉起來,将她帶出顧府,拉着她穿過人群,停在了一個賣衣裳的鋪子前。
“你喜歡哪件?”
林清月看看自己這身穿了不知道多久,貌似是有些淩亂的衣裳,在店裡轉了轉,看見一件衣裳,與顧尋風第一次買給自己的那件一模一樣,當即就指過去:“這個!”
于是這件衣裳,以這樣一種方式再次回到了她身上。
再然後,顧尋風把她“撿”了回去,放在家中。
顧尋風說,這次他發現隻要投靠太子,就不會有事,顧家就不會死人,他還說,他發現太子要當皇帝,居然是為滅了娘家。
但他覺得這些他不該管,他怕管了,顧家又會遭難。
“要不還是去看看?”林清月提議道,“我陪阿風一起。”
顧尋風搖頭:“不行,太危險了。”
林清月道:“你怕我又死了?沒關系,那我先嫁給你,這樣,以後我就都能找到你了。”
顧尋風一愣,連忙擺手:“不不行,不能這樣的,我我這樣……這樣、這樣一點也不君子……我、我……”
林清月裝傻充愣:“什麼君子?”
她笑笑:“可是阿風不是喜歡我嗎?焦焦說,你喜歡我,我喜歡你,就可以成婚了,這樣,我們就永遠都在一起。”
顧尋風抓抓頭發:“我當然喜歡!你……這個顧焦焦!”
林清月吸吸鼻子,可憐巴巴說:“可是鳥兒的壽命很短,而且太子身邊又那麼危險,我怕以後就沒有機會了,那該怎麼辦?”
顧尋風沉默了。
投靠太子不過是他想出的第一招,況且如今他已臨近十八,本來家裡就催得緊,叫他趕緊相個女子成婚,其他人,他不想相,更是相不上。
也就是這一次熬到了十七歲,才讓他們有機會催婚……
不知道想了多久,顧尋風最終道:“好。”
于是就在這裡,她嫁了第二次。
嫁給了十七歲的顧尋風。
聽說,顧尋風去找陛下跪了兩日,陛下才大發慈悲将她收為義女并賜婚。
好在那兩日無風無雨。
這是一場正式的婚禮,可本來第一次簡單的她都覺得累,如今還有各種繁文缛節,而她又是經曆過一次的人,就更覺得累。
不過晚上坐在新房裡等了好一會,倒也消解了一些乏累。
顧尋風來掀開她的蓋頭時解釋說:“他們非要我喝酒,可我想着,喝酒了就不能跟你好好說話了,所以……”
林清月打斷他問:“我們是不是也要喝酒?”
喝第一次沒顧得上的合卺酒。
他們拿起小巧精緻的酒杯,一個遊刃有餘,一個生澀羞赧。
在酒杯離開唇邊的那一刻,林清月就着這樣的姿勢,把他的手臂一勾,就使他彎下身來,迅速湊上去吻了一下,一碰即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