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靈魂，生生不息，将生命，用力握緊，去把握、去支撐、去咬緊、去哀求，無論變成什麼樣——

在鳳仙那令人眼花缭亂的攻勢間，你和銀時終于找準一次空隙，提刀分别從前後突刺向他的臉和後頸。

可鳳仙的反應速度依舊不減，在掄傘的同時揮舞左臂劈下手刀，分别斬碎了你的刀和銀時僅剩半截的刀。

“結束了。”鳳仙自信露出勝利的笑容。

就在他以為勝券在握時，銀時藏在身後的右手突然舉起一根木刀——是月詠奮力爬向洞爺湖，将它扔給了銀時。

你也微微一笑，左手默契地抽出背後的機關傘。

“去吧——！”月詠對你們大喊。

兩人的合力一擊如雷霆萬鈞，木刀與機關傘同時狠狠扇在鳳仙的臉和脖頸上。那一瞬間，鳳仙的臉部完全扭曲變形，身體如同被巨浪拍打的船隻，猛然歪斜，巨傘脫手飛出，遠遠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觀戰的神威看着這一幕，雙眼驟然瞪大，其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嘴角揚起一抹瘋狂的笑意——仿佛這場戰鬥直到現在，才是他期待已久的血之盛宴。

你和銀時沒有絲毫松懈，深知鳳仙的恐怖之處，隻要給他一線生機，他便會愈加兇殘地反噬。于是你們毫不猶豫地繼續進攻，每一次擊打都帶着決絕的力量，勢必要将他的鋼鐵之軀徹底擊潰。

——絕不能停，要一次了結他。

銀時咬緊牙關，手中的洞爺湖揮舞得愈發淩厲。他的眼中燃燒着不屈的火焰，将所有的力量都傾注在這一刻。

你同樣全力以赴，機關傘如長鞭般抽打。你們的動作如鏡像般同步，步伐一緻，攻勢如潮，合力将鳳仙的身體一路頂向牆壁。鳳仙的身軀在你們的猛烈攻擊下不斷後退陷進牆裡，牆壁上的裂痕越來越多。

即便如此，鳳仙在遭受了密集的打擊後僅僅安靜了一瞬，便迅速恢複神志，擡起頭怒吼：“混蛋——！”

兩隻利爪兇猛伸出，報複般朝你們反撲，眼看就要捏住兩人的頭顱。

“扔啊——！”千鈞一發之際，月詠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幾乎在同一瞬間，無數苦無從百華成員的手中飛出，如暴風雨般射向鳳仙，深深紮進他的身體。鳳仙隻得收手交叉在身前轉攻為守，身體被苦無雨再次釘回牆上，一時動彈不得。

滾滾升騰的煙塵隐沒了鳳仙紮滿苦無的身影，整個大廳漸漸安靜下來，似乎宣告着你們的勝利。

“成功了……終于成功了！那個鳳仙，那個夜王，終于被我們打倒了！我們自由了！這樣一來，吉原，還有我們就……自由了！”一些百華成員見他久久沒有動靜，歡欣雀躍地喊道。

“不對……”你凝視着那團未散的白煙緊鎖眉頭，仍沒有放松警惕，沉聲喃喃自語。

就在這時，一股濃烈的殺意再次從煙霧中奔襲而來，幾支苦無從煙後疾速飛近，直指月詠。

“還沒結束！”銀時也立即反應過來，大吼一聲朝月詠沖去，想用身體撞開她替她擋住。

但你比他更快一步行動，急步趕至兩人身前，朝前撐開機關傘防禦，驚險攔下了那幾支苦無。

“别大意。”你喘了口氣，收傘橫在身前，冷冷說道，目光投向那片煙霧，“還要……繼續戰鬥。”

//

鳳仙樓内的另一邊，小猿、新八和神樂護着兩個孩子沖進控制室入口，急促的腳步聲在狹窄的樓梯間回蕩。

晴太來到控制台前按下主開關，機械裝置随即啟動，發出低沉的嗡鳴。

“快，晴太！拉下控制杆！”小猿一邊與新八神樂奮力擊退想要沖進來阻止的百華，一邊催促道。

晴太伸出雙手緊緊握住控制杆，咬着牙關，拼盡全力想要拉下它。然而，控制杆仿佛被鏽蝕了一般，紋絲不動。

“我來幫你！”小瞳毫不猶豫地将雙手搭在晴太的手上，兩人一起用力。

……

煙霧逐漸散去，鳳仙的身影仍然屹立不倒。他的身上布滿了苦無留下的傷痕，鮮血順着他的身體蜿蜒而下，眼神依舊兇惡而狂妄，像在俯視踩在腳下的螞蟻一般。

“軟弱，太軟弱了！”鳳仙的吼聲如雷霆般回蕩，震得空氣都在顫抖，“你們這種微弱的光芒再怎麼彙聚到一起，都絕不可能将我夜王烤幹！想照亮這深深黑夜，絕不可能！”

“怎、怎麼可能？承受了這麼多攻擊，還能……？！”一名百華成員不可置信道，眼中滿是絕望。

神威坐在高處輕快吹了聲口哨，像個被取悅的觀衆，為這場跌宕起伏的舞台劇而喝彩。

鳳仙冷笑，如一隻不死的怪物朝你們嚣張咆哮：“和太陽差得遠，一口氣就能吹滅的殘燭之光，說的就是你們！保持雙目無神乖乖被我用鎖鍊拴着還有條生路，沒想到，一度被我們撲滅的餘火，如今又火星四濺。必須要撲滅火種，撲滅那份微弱的光！”

月詠聞言，紫色的眸中閃過決絕，重新執起武器，準備再戰。

但銀時走到她身前，擡手阻止。

“等等。”他的聲音平靜而堅定，仿佛已經下定某種決心，“夠了……我一個人就夠了。你的火要留着，明天點煙要用。”

月詠愣住，她心緒複雜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隻能沉默看着他。

“銀時！”你立刻明白他想做什麼，腦海中浮現過去黑暗的記憶，心中一陣刺痛，回過頭怒斥，“你這笨蛋，又想做那種事嗎？！”

“這就是所謂的武士道嗎？真是值得敬佩。”鳳仙哼笑一聲，眼中滿是嘲諷，“獻上自己一人的性命為女人們求情嗎？沒用！你死了之後就輪到那些女人……”

“對不起，阿景，但我必須這麼做。”銀時輕輕搖了搖頭，從背後拍了拍你的肩。

“可是——”你還想規勸，聲音開始哽咽。

“不要再說了。”

那突變低沉而悲戚的聲音将你牢牢定在原地，你頓感眼前一片失焦般的模糊，眨了眨眼，卻什麼都看不清。

那不是因為蒙上了血污，也不是因體力過度消耗帶來的疲憊，而是……

但你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他的背影，看着這殘酷的一切繼續發生，直到溫熱的淚水漸漸盈滿眼眶，又如冷雨般下落。

——就和那時候無能為力的自己一樣。

你是如此讨厭這種感覺，這種像要将自己撕碎般的揪心痛楚。

滿身是傷的銀發男人，即便已經搖搖欲墜，他的雙腿依舊顫抖着，一步步往大廳另一側走去——

“不會讓你再撲滅任何人的光了。就算是微弱燭光，聚集起來就能照亮黑暗。哪怕火被撲滅，隻要還有一根蠟燭燃燒着，就能再次點亮其他燭火！”

銀時走到紙門的破洞前駐足而立，擡頭望向鳳仙，臉上露出視死如歸的微笑：“你滅不掉我的火，吹滅多少次都沒用——我有珍藏的火種。我帶的火種，絕不會熄滅。隻要他們還在，我被滅掉多少次，就會重燃多少次！”

仿佛老天聽到了他甯可獨自一人赴死也要抗争到底的決心，就在此刻，透過他身後的缺口，能看到吉原的鋼鐵穹頂竟然正緩緩打開。

劇烈的陽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整個地基都在震動。光亮照進了這片常年被黑暗籠罩的地獄，頃刻間驅散了所有的陰霾。

“怎麼回事？”鳳仙驚慌擡頭望去，“這是……這束光芒是……？！”

銀時穩穩站在光裡，紅色的眼瞳中，重新燃起無盡鬥志：“就憑你，休想滅掉我們的火！”

“這道光，難道是……！”鳳仙終于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大變，擡手試圖擋住這過于刺目的光芒，但一切都是徒勞，“太陽……！”

他的眼睛湧出鮮血，皮肉在陽光的照耀下急速老化和剝落，生命力如一根枯木迅速枯竭。他仰天長嘯，發出痛苦的哀鳴，仿佛在向這片曾經統治的黑暗告别。

“上啊！阿銀！把夜王的鎖鍊燒斷——！”控制室裡的五人齊聲呐喊，聲音穿透了吉原的每一個角落。

穹頂已完全打開，銀時就像遠遠聽到他們的呼喚般，執起洞爺湖一躍而起，對鳳仙即将燃燒殆盡的身體全力突刺，完成最後一擊。

鳳仙破敗凋零的血肉之軀被猛烈擊飛，遠遠落向樓外的屋檐，整個人徹底暴露在夏日驕陽下。

這一瞬間，他從開始恍惚的意識裡，再次看見了那個最初遇見的，有着清澈黛綠眼眸的女孩——

“總有一天，我會讓大伯和太陽公公重歸于好的。”

大廳内的衆人一個個聚集到敞開的門前，仰望頭頂那輪耀眼的太陽。

“太陽公公在任何人頭頂上都一樣閃耀哦，會用光，照耀每一個人哦。大伯的頭頂也一樣，一定，能溫暖大伯已經冰冷的内心——所以大伯，不要讨厭太陽公公哦！”

鳳仙的身體沐浴在暖陽中，清晰回想起日輪曾說過的那些話。

“我的天敵啊，許久不見你還是一如既往，高高在上俯視着我夜王，真是……多麼可恨！”

他頹然躺在屋檐上，看着懸挂在天際的太陽幽幽感歎，然後釋懷一笑。

“不過，又是多麼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