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迪南和卡魯索相繼過身,教皇國派來的使者也在同一晚喪命。第二天清晨,柯内莉娅當着所有衛士的命擡出三具屍體,很大方地讓他們看個清楚。
“教皇國唆使卡魯索衛隊長背叛大人,意圖取而代之。大人雖然遇襲,卻臨危不亂,最終反殺叛徒,可惜自己也是傷重不支。我趕到時,隻來得及擊斃想要逃走的教皇國使者。”
柯内莉娅肩頭和小腿裹着紗布,狼狽的模樣讓她的話更有說服力:“如今翡蘭甯和教皇國隻差一紙開戰宣言,你們想過以後怎麼辦嗎?”
衛士們面面相觑,他們中的大部分是從城外逃回來的。被突如其來的伏擊打亂了陣腳,他們心裡隻有惶恐和害怕。
衛士們不是不知道柯内莉娅這番話裡有多少水分,也不是不清楚本該急病身亡的薔薇伯爵好端端出現在眼前意味着什麼。有些軍銜高的,甚至隐約猜到城外那場遭遇戰的内情,他們本應是去圍剿柯内莉娅的手下,結果卻損失慘重,連帶隊的正副隊長都相繼殒命。
這已經足夠令人惶恐不安,如今又多了教皇國的陰影。哪怕被戰争牽絆住手腳,這頭昔年稱霸亞平甯的雄獅已經沒有橫掃大陸的實力,卻也不是誰都能挑釁鋒芒的。
終于,有人開口:“你既然這麼問,就是想好了答案。說吧,你打算怎麼辦?”
柯内莉娅背手斜睨:“不管我怎麼想,你們都聽我的嗎?”
最先開口的人語塞了,意識到這個問題裡的陷阱。但這個台階他不遞上,自有人搶着表忠心,一旁的裡侬捶打着胸口:“隻要是伯爵大人的吩咐,我們甘願效力,絕沒有二話!”
他是從蘭伯特衛隊裡出去的,十多年的出生入死讓他積攢了不小的人脈和威望。雖然他投入柯内莉娅麾下,但這份關系和影響力還在,在他開口的一刻,許多原本搖擺不定的士兵下定了決心。
“我們願意聽您的吩咐,”他們說,“您想怎麼辦?”
柯内莉娅打量着他們,那些臉龐或年輕,或年長,無一例外都是皮膚粗糙,眼角布滿細細的刻紋。
顯然,效命蘭伯特的這些年,他們雖然吃穿不愁,卻也沒少受磋磨。
“我想帶你們走向一個更輝煌的前途,”柯内莉娅說,“你們不必畏懼教皇國的壓迫,也不必擔心立下軍功卻被地位更高的權貴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據為己有。”
“我想讓你們看到一個不一樣的世界,你們流出的每一滴血汗都将得到與之匹配的回報,你們可以憑借自己的雙手,将自己送上金字塔尖。”
“我還要讓翡蘭甯成為這片大陸一呼百應的存在,教皇國的榮耀已經成為過往。當神的聖歌變成人民的枷鎖時,它該做的就是讓步,把這片大陸的統治權交到真正能擔負起它的人手裡。”
所有人驚呆了,為這個女人的大膽與大逆不道。她怎麼敢說出這樣的話?當衆诋毀教皇國和聖教信仰,如果被異端審判廳知道,足夠将她送上火刑架。
與此同時,他們又為她描述的前景怦然心動,沒有權貴壓在頭頂,所有的血汗都将得到回報,多麼美好的宏圖?這不是他們做夢都想得到的嗎?
他們中的太多人受夠了權貴欺壓,明明是他們豁出性命博來的功勳,卻因為權貴子弟的一句話被剝奪,成了裝點權貴領口的勳章。明明那些貴族少爺們連刀都拿不明白,卻能憑着家族庇佑扶搖直上,或是進入重要的權力機構任職,或是成為未來的軍隊領導者。
憑什麼?
所有人心裡都有這個疑問,隻是沒人敢問出口。
現在,這個疑問被打破了。有人跟他們說,隻要你付出,就能得到相當的回報。
他們不約而同地看着她,一度灰暗的眼睛裡燃燒起明亮的火光。
“我可以實現向你們許諾的一切,”柯内莉娅說,“先決條件是,你們同意接受我的領導。”
“我會讓你們看到一個不一樣的翡蘭甯,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她身邊的人齊刷刷地跪倒一片,是裡侬和修利亞,這些追随她多時的心腹。
然後是衛隊,在第一個人單膝跪倒後,越來越多的人效仿着他。他們用彎曲的後背和膝蓋,将柯内莉娅送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
“從今往後,您就是我們的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