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看看這朝堂之上的複雜局面,讓她知道自己将要面對的是什麼。
那是什麼意思呢?吓唬自己?又或是讓自己知道她的不易?
沈瑜白第一次感受到了白玉珠身為皇帝的心計,她默默低下頭,沉吟不語。
早朝結束,沈瑜白跟随宮女前往任命的刑部。
她原以為白玉珠會叫住她,結果卻沒有,看來,還沒到時候…
一路上,皇宮内的景色美不勝收,紅牆黃瓦,綠樹成蔭,亭台樓閣錯落有緻。
可沈瑜白卻無心欣賞,她的心情依舊沉重。
她深知,自己即将面對的刑部,才是一個充滿挑戰的地方。
宮女将她交給了刑部郎中楊玉燕。
初聞這個姓氏,她便猜到了什麼。
楊玉燕長得眉清目秀,一襲官服穿在身上,顯得幹練利落。
她看到沈瑜白,微微一笑,說道:“沈大人,歡迎來到刑部。以後咱們可就是同僚了,還望多多關照。”
宮女在一旁行了個禮,便退下了。
沈瑜白回以微笑,說道:“楊大人客氣了,以後還請楊大人多多指教。”
楊玉燕看了看周圍,見沒有旁人,便輕聲說道:“沈大人,我也就開門見山了,我是楊家人,不過您放心,并非所有楊家人都一樣。在這刑部,我自會盡我所能,協助大人開展工作。”
沈瑜白心中一驚,沒想到楊玉燕竟如此直接。
她表面上不動聲色,迎合着點頭說道:“有楊大人相助,自是再好不過。”
第一日在刑部,她被分配了整理卷宗的工作。
這是一個非常繁瑣且無趣的事情,基本很少有人願意來做。
好多人故意路過,想要看她笑話。
“喲,這不是新來的沈大人嗎?怎麼被分配了這種活兒?”
“哼,估計是上頭想給她個下馬威,看她以後敢不敢在朝堂上亂說話。”
“就是就是,一個新來的,還想在刑部站穩腳跟,簡直是癡心妄想……”
沈瑜白聽着這些話,卻沒有理會,她沉下心來,仔仔細細地開始閱讀那些卷宗。
她翻開第一本卷宗。
是城北農婦投井案。
起因是農婦家中田地被城中一商賈占有,農婦前去理論,卻被商賈的家丁打罵。
農婦悲憤交加,最終投井自盡。
翻至下一頁,空白…案件的結尾卻是不了了之???
沒有對商賈做出任何處罰。
沈瑜白眉頭緊皺,心中憤怒:“這商賈如此橫行霸道,強占民田,還逼死了人命,怎麼能就這樣算了?這其中到底有什麼隐情?”
接着,她翻開第二本卷宗,是城北少女失蹤案。
有人曾說,在其它城池中的青樓中看到過失蹤的少女,可當家人前去尋找時,卻被青樓的人趕了出來。
案件調查到這裡,便再無進展,結尾又是不了了之。
沈瑜白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可悲:“草菅人命,原來也隻是最後化為一張白紙罷了。”
最後,她翻開第三本卷宗,是說書人割舌案。
起因是說書人在茶樓說一段陳年往事本子,第二日便被發現沉屍塘中,結局竟還是不了了之。
沈瑜白合上卷宗,心中久久不能平靜。這些案件背後,似乎都隐藏着一股黑暗的勢力,在操控着一切,讓真相被掩埋。
“這…就是你想讓我看到的嗎?”
沈瑜白的雙手緊緊握着卷宗,紙張褶皺,她緩緩撫平那些少女的名字,紙張被她撚平了一次又一次…
“這就是你口中太平盛世,可又與我有什麼關系呢?賭我心軟?賭我看不得這世間不公?”
她呢喃自語,質問着,那遠在高樓之上的皇帝。
風,拂過,猶如一程山水,帶有,磨平了痕迹,美好,無人在意。
她将卷宗合上,執筆,一字一句的寫上那些案件,打破,重塑,那受害者的名字,有些甚至殘破不全。
大殿的門不知何時被人關上,她所有的心神都在那筆下一樁一件之上。
身後陰影籠罩,溫潤如玉的手将一杯熱茶放在她的手邊。
茶杯蓋住了紙上的水漬,也許那隻是汗水吧…
“朕讓你來,莫非想要逼你,隻是…”
白玉珠委身坐在她的身邊,放下了皇帝的架子,兩隻胳膊拄在身後,雙腿交疊,放松了下來。
“瑜白啊,你看這是我們白家的江山,交到朕手中,朕絕不可讓它腐爛,發臭,瑜白,幫幫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