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營的人動手了。”幕僚在一旁站不住腳,來回踱步,“那竹知雪在,我們失手了。”
焦正平丢下魚竿,扶住隐隐作痛的腦袋:“我不是說了,讓你們不要急着動手嗎?”
“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他氣急敗壞地往外趕,“誰發的令?尾巴掃幹淨了沒?”
幕僚抹去額角上發出來的虛汗,匆匆跟上,聲音有些發虛:“是……是大公子……大公子不知從何處得來的消息,聽說您要刺殺廷尉,今早便拿了您的調令去了死士營。”
焦正平眼前一黑,腳下一軟。
幕僚趕忙伸手扶住他:“相爺……”
“相爺莫憂,酒樓那塊都擦幹淨了,沒留下把柄。”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他喃喃着,忽地找回了支撐自己的一口氣,“我這兒子蠢笨如豬,膽小如鼠,沒人慫恿定不敢行此大事,定是誰慫恿了他。”
“去,調查近日大公子的行蹤,看他都和誰接觸過。”
“沒人?”京兆尹接到龍韬将軍和廷尉的聯合報案,不敢不重視,帶着副手等人氣勢洶洶地殺到醉仙樓,進了門又一臉奇怪地四處張望,沒發現任何屍體甚至是人影。
半晌,他看到大堂中央的紅綢,觑了觑竹知雪的神色,“呃……将軍果真不愧為一代英豪,能文善武,胸襟廣闊,志向高遠如斯,實為吾侪之楷模。”
竹知雪在那瞬間什麼都想過了,一時隻覺得天地是如此廣闊,廣闊到周身空無一人,再沒什麼好在意的。
果然,人的恥點每拔高一次就是一次重生。
她臉不紅心不跳地接受了誇獎,淡漠地點點頭,一副高人做派:“謙虛。”
一旁的江淮霁沒忍住竊笑一聲,引來京兆尹的側目。
京兆尹揉了揉眼,不敢相信如此鮮活的廷尉大人居然就是那個有名的活死人老古闆。
有這麼好笑嗎?
他不由得反思,隻得出一個結論:竹将軍果真是靈藥在世。
“去二樓。”江淮霁發覺京兆尹的視線,正色,先一步走在前面。
死士撤得匆忙,沒來得及将一切恢複原樣。二樓淩亂的陳設,地闆上赫然淌着的鮮血,箭矢留下的洞口無一不昭示着那場刺殺的存在。
“這……”京兆尹招呼左右,“去把老闆娘叫過來。”
竹知雪耳朵靈敏地豎了起來,糾正他:“這家酒樓歸屬袁淳姑娘,按理來說她就是老闆。”
“啊……”京兆尹的臉色由青轉紅,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糾正的,但還是礙于她的淫威屈服了,“對,把老闆叫過來。”
“是。”
領命的副手帶人散出去找人,在後廚找到了一幹跑堂的和下廚娘,他們被綁在一起,暈着,一個個嘴裡頭都被塞了布。不一會,另一撥人在袁淳的房間裡找到了昏迷的她。
竹知雪幾人在方才呆過的雅間裡找線索。
“當時我殺那幫歹徒時忽然覺得頭腦昏沉手腳酸軟,不知江大人可有此感?”她掃了一圈,發現之前遺留下來的箭矢已經消失,于是率先查驗了熏香,為了驗證之前的想法,拿起香爐就要聞。
兩人連忙阻止她卻已經來不及了:“不可。”
這回的熏香味道換了回來。
江淮霁慌裡慌張地湊上去奪過香爐:“瞎聞什麼?你都不知道熏香裡的用料是什麼,萬一裡面有害人的東西呢?”
竹知雪自覺魯莽,讪讪地摸摸鼻頭,有些驚奇:“你的尊稱沒了。”
江淮霁本以為竹知雪多少會自省,沒想到她竟把關注點放在這種地方,頓時氣絕,沒話了。
“大人,老闆到了。”副手前來複命,接過江淮霁遞過來的香爐。
京兆尹命令:“去找人驗一下香,順便問問何處能買到能使人手腳酸軟頭昏腦沉的香。 ”
“是。”
袁淳看見竹知雪就撲了過來,連忙發聲:“竹大俠,我是無辜,你要相信人家。”
被猛然抱住的竹知雪把人推開,冷靜詢問:“你暈過去之前看到了什麼?”
袁淳被推開,扁扁嘴:“當時人家剛得到消息說竹大俠來了,就要趕來見您,結果打開門就被人用迷藥捂住了口鼻。”
“看清長什麼樣了嗎?”竹知雪有些發愁,目前案子一件一件地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案情又撲朔迷離,不由得頭疼。
“沒。”
線索又斷了,目前毫無證據,隻能從誰能獲利開始排查。
江淮霁昨晚剛接了調查西南賣官鬻爵一事,以及排查文書傳遞纰漏的差事。如果是造成這一切的兇手,那麼派人刺殺來延緩案情調查的進度,合情合理。
竹知雪又想起一條,問江淮霁:“你有得罪過什麼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