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走啦,和你聊天很開心,明天見!”
賀嘉樹揮了揮手,看着她逐漸跑遠,塞上另一邊的藍牙耳機。
一百個字裡有九十九個都是王小紅說的,他也不知道兩人到底聊了啥,還很開心。
路過樓下超市,想起冰箱裡的物資也不多了,賀嘉樹拐進玻璃自動門,扯了個小購物車開始選購。
七點以後生鮮開始打折,當地當季的蔬果新鮮又便宜,生産日期新的商品一般靠貨架裡面……這些自己以往不知道的事,有的是他自己摸索出來的,有的是一起挑菜的阿姨告訴他的。
“這個白蘿蔔手感好,還有香氣,說明很新鮮。”他對一旁的上班族道,一個星期不到就已經出師了。
晚上吃蘿蔔炖牛腩,雖然賣相不咋樣,但至少牛腩咬得動,屬于能吃的範圍。自從上次點外賣被冉離憂她媽當場抓包,進行了一番嚴肅教育,賀嘉樹就老實了,每天自己在家做飯。所幸白卉好像是個味癡,嘗不出來廚子的水準有所下降。
“今天在學校過得怎麼樣?”如果有空回來吃晚飯,她就會這麼問一嘴,跟家常便飯一樣,順便的事。
“還行。”賀嘉樹低頭吃飯,少說少錯是他的演繹法則。
他隐約感覺到,白卉對自己的女兒還是比較放心的。常年年級第一,學業不用操心,家務樣樣精通,生活自理能力強,唯一需要關注的可能隻有心理狀況了。
“說起來,那孩子怎麼樣了?就是之前經常來我們家的那個。”
賀嘉樹很快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自己,準确來說,是冉離憂狀态下的他。
涉及到情感問題,應該謹慎回答。
賀嘉樹抽了張紙擦嘴,“已經很久不聯系了,應該過得還行吧。”
白卉邊夾菜邊淡淡說教道:“少來往是對的,雖然他長相和家世都很出挑,但感覺性格有些沉悶,人也不是很可靠。至于訂婚,對他們來說也是随時可以毀棄的東西。”
賀嘉樹:“……嗯,說的也是。”
白卉話鋒一轉:“不過,哪有那麼多可靠的男人,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對,尤其是有錢的男人。”賀嘉樹附和道。
白卉忽然反問道:“沒錢的男人就可靠了嗎?”
賀嘉樹:“……也不是吧。”
餐桌上的談話靜默了幾秒。
“……算了,還是不要提他了,”坐在餐桌對面的白卉有意緩和了語氣,繼而微笑道,“你的人生隻要有媽媽就夠了,你看,沒有他,我們照樣過得很好。”
明明是積極的話語,賀嘉樹卻聽出了一絲不易為人察覺的酸楚。
他不清楚白卉具體是做什麼工作的,不過大緻能從家裡每個月的開支以及消費水平算出收入範圍,如她所說,也僅僅是夠得上兩人在一線城市生活的開銷而已。
而且,他不确定白卉有沒有買理财産品,比如保險或者借貸。
這就意味着,家裡沒有多餘的資金給冉離憂報補習班或興趣班,也很少有旅遊、買奢侈品、出入高端場所的機會。對一位單親母親而言,光是獨自把孩子撫養長大,就已經很難了。
可偏偏冉離憂最争氣,靠自己的努力填平了教育方面的差距,甚至成為許多同齡人難以企及的存在。
賀嘉樹很清楚,這個家裡還有許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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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生活的地方不停地下雨、下雨、一直下雨,而此時碰巧又是春天。
那麼,雨停後,你會收獲一地厚厚的花毯,起風時,樹上以及地上的花瓣又會化作漫天花雨,席卷整座城市。
傳聞隻要在這樣的櫻花雨下告白,成功的概率高達九成以上,這也是為什麼最近大家都喜歡紮堆告白。
這對冉離憂來說原本是件好事,因為大家都忙着談戀愛,她就可以趁機卷學習了,嗯。(迫真)
令人遺憾的是,今年她得以賀嘉樹的身份面對這場盛大的花雨,而她就像一個格格不入的花粉症患者,被一沓又一沓的情書狠狠痛毆,直至認清現實。
“……”教室後排的儲物櫃快塞不下了。
拉不下臉直接去找賀嘉樹問怎麼辦,冉離憂隻好旁敲側擊,請教了一下尚冰彥。
“去年?你不是全撕碎扔垃圾桶了嗎,還放話誰再給你塞小紙片就揍誰。”
冉離憂:“……”的确像是賀嘉樹會幹出來的事。
“不過,呃,我現在覺得這麼做有點……”
尚冰彥面露疑惑,“有點什麼?”
“簡單粗暴。”
“啊?”
尚冰彥難以置信地看了她一會,表情介于看恐怖片和懸疑片之間。
“……難道不是嗎。”
兩人面面相觑。
“……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賀狗嗎。”
“……為什麼這麼說?”
“沒什麼,就是突然在你身上看到了一點人性的光輝,感覺挺欣慰的。”
“哦,謝謝。”
她也覺得自己比賀嘉樹有人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