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兩天,冉離憂都沒來上學。
賀嘉樹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該吹水吹水,該打鬧打鬧,實則心裡已經記挂着她的事好幾天了。
大多數時候,心裡有什麼事,他不會輕易寫在臉上,他把不同的人際關系分得很開,不會把自己跟某個人相處産生的影響帶到其他關系中。
又或者,賀嘉樹其實把自己和冉離憂的關系看得很特殊,不會輕易與其他關系混同。
時間一晃來到周三,賀嘉樹趁着大課間不用跑操,把語文練習冊補完了,去辦公室交作業。
辦公室的門開着,透着森森冷氣,快走到門口時,他5.0的視力一下鎖定了班主任的工位,劉國濤坐在位置上,旁邊還站着個熟悉的身影。
他腳步一頓,在原地停下。
“……抱歉,老師,這兩天家裡有點事,沒提前向您請假。我媽媽她……生病了。”
“這樣啊,你家裡的事嚴不嚴重?需不需要幫忙?”
劉國濤大概知道她家裡的情況,單親家庭,母親經常出差。冉離憂是他教過的成績最好的學生,如果因為家裡的事不能繼續專注學業,将會是很可惜的一件事。
“沒事,老師,已經在積極治療了。”冉離憂淡淡道。
“好,你最近壓力别太大,調整一下自己的狀态,如果有什麼幫得上忙的,一定要及時跟我說。”
走的時候,劉國濤還把自己辦公桌上一盒沒開封的稻香村給她了,讓她拿去班上跟同學們分着吃。
“年紀大了,吃這些容易高血糖,你們小孩愛吃,去吧。”
“……謝謝老師,您費心了。”
冉離憂知道,班主任擔心她因為家裡的事郁悶,和班上脫節,希望她能多跟身邊的同學交流交流。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外面似乎有個人靠牆站着。
冉離憂頓了頓,裝作沒看見,背着書包,表情淡漠地從他面前走過。
“冉離憂。”
她繼續裝作沒聽見,仿佛自己又聾又瞎。
那人加快腳步跟上,擋在她面前。
“冷暴力我?”
“……”
冉離憂擡起頭,平靜地看着他。
“什麼事?”
“太久沒見,想你了,主播。”他嘴角噙着笑意。
冉離憂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别擋道。”
“我想和你道歉。”
見開玩笑對緩和氣氛沒用,他一秒老實,垂眸道。
“沒有及時把你媽媽的情況告訴你,是我的問題,對不起。”
那天不歡而散後,冉離憂拉黑了他的一切聯系方式,拒絕交流的态度已經很明顯了。
賀嘉樹當時覺得,兩人目前的關系有點僵,等過兩天,冉離憂心情沒那麼糟了,自己再找個時機當面和她說。
計劃趕不上變化,白卉身上的土豆雷提前炸了。
現在想來,自己還是不夠重視這件事,如果他堅持陪白卉去醫院做檢查,說不定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你沒必要道歉,本來就不關你的事。”冉離憂聽後,語氣疏離道。
賀嘉樹愣了一下,追問道:“怎麼不關我事了?”
“心意我領了,但那是我自己家的事,你又沒義務管。”
不管有沒有人告訴她,該發生的事情還是會發生。
冉離憂頓了頓,淡然道:“以後也别再來往了,對彼此都好。”
早知今日,當初就不該有那些多餘的幻想。
“……”
她走後,賀嘉樹沉默地留在原地。
冉離憂這是怎麼了?
他總覺得,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
-
六月,蟬鳴不絕于耳。
晴天藍得發陰,刺眼的陽光覆蓋了整個操場,樹葉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綠色,學生們不知疲倦地揮灑着汗水與熱情,吵鬧聲比蟬鳴更甚。
少年穿着短袖短褲,在球場上打了個盡興,大汗淋漓地退下來,接過旁邊人抛給他的水。
“打得不錯,最近狀态回來了?”
賀嘉樹擰開瓶蓋,轉身背靠欄杆,一隻胳膊搭在上面,另一隻手舉着水瓶,灌下去小半瓶。
“說這些,你見我什麼時候掉過鍊子。”
尚冰彥輕笑,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還好意思說,前段時間,不知道是因為你跟冉離憂吵架了還是什麼,狀态差的要命,快把我吓死了。”
賀嘉樹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手裡的礦泉水瓶。
“有那麼誇張嗎。”
“你别不認,去歡樂谷那天,是誰一會問我覺得自己跟冉離憂是什麼關系,一會又說覺得你倆關系到頭了?”
“……哈?”賀嘉樹半轉過身看着他,表情有點不可置信。
“怎麼,你想說自己被奪舍了?你要真這麼說我也信,太不正常了。”
“不是,你等一下,我還說了什麼?”
尚冰彥一臉莫名其妙,“大哥,你說了什麼自己不記得了?那時候,我問你為什麼覺得關系要到頭了,你說你們總是互相傷害,或許分開會更好。”
賀嘉樹嘴角微動。
“……我真這麼說了?”
尚冰彥氣笑了,“你特麼裝什麼失憶呢。”
“沒,過去太久,真忘了”
賀嘉樹狀似并不在意,仰頭喝水。
尚冰彥歎了口氣,“你倆這事鬧的,大半年了,我們都快習以為常了。”
賀嘉樹擦了擦嘴角溢出來的水滴,“沒辦法,情況特殊……要不你給我出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