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硬收回手掌,阻斷内力運轉,其中緩沖導緻拂櫻肺腑再度受創,嘴角淌血。眼角餘光又見天地一暗,魔龍扇動着血紅健碩的翅膀與高空翺翔,火宅佛獄的異數站在龍背上,句芒雙肩被他握在手中,一雙淡漠衆生的眼裡滿是戲弄。
魔王子,是魔王子,看來暫時不需要擔心太息公幾人的生命安全了。身體所受之傷傳來影響,拂櫻忍着頭暈目眩,在确定救自己的人是那個誰後,不甘心地閉上了眼。
待到确定無人追蹤而來,戮世摩羅鄭重地用手理了理鬓角亂發,壞笑着打了個隔了上百年的招呼:“嘿,美人,笑一個不?”
“滾!”哪怕此刻身受重傷,功體不全,拂櫻依然咬牙深吸一口氣,将手指攥緊成拳,一拳砸在扶着自己的人臉上。
“哇,親愛的拂櫻,你的脾氣又見長了,我好怕啊。”戮世摩羅放開扶人的手,将手掌貼在拂櫻後背上輸送真氣助人調息。他沒放過面前人的任何一絲表情,特意補上一句,“不過沒關系,我噶意你現在氣不過又打不過我的模樣。”
現在就動手動腳顯然不是明智的選擇,拂櫻知道自己現在隻餘下三分功力,遠不及現在的禦魂,當即調動體内内力運轉周身,暫時穩住自己的傷勢。
他一邊接受戮世摩羅的真氣輸送,一邊道:“佛獄人都認為禦魂祭師死了。”
“這不很好嗎?為國捐軀,多麼值得人哀悼與敬仰的名聲啊!”
“可你騙了他們。”拂櫻偏頭咳出一大口瘀血,淋淋鮮血灑在他的視野中,像是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竟輕而易舉就被劍之初重傷成這般慘樣。他臉色煞白,額上滲出冷汗,感慨道:“那是我前半生中見過第二簡陋的騙局,可那麼多人都相信了。”
“可你沒信,不是嗎?”
戮世摩羅收斂了玩笑的态度,沉着聲說道:“火宅佛獄的禦魂祭師早死幹淨了,現在站在你背後的,可是大反派戮世摩羅。而戮世摩羅不是凱旋侯的敵人,更不會是火宅佛獄的敵人。”
“那你怎會在這個關頭出現,還恰好出手救下了我?”拂櫻開始思考當初禦魂身死那段時日是否有何異常,身後這人是否留下了什麼棋子或暗手。火宅佛獄的禦魂祭師是出了名的喜怒無常,狡黠多謀,若是他有意留下暗樁,現在清理起來恐怕要耗費不少精力。
“不用在心裡暗自猜測,沒有,我什麼後手都沒留下,因為沒有必要。”
“火宅佛獄在前段時日大舉進攻苦境,而我身在苦境四處遊走,當然不免在遠處觀望。在自身利益不被侵犯的前提下,我既不會出手幫苦境,也不會給佛獄下絆子。”
最近這段日子戰火四起,正反兩派都死傷慘重,戮世摩羅坐收漁翁之利,遊走于各大戰場收集命元。他去的時間都精心挑選過,不會與那些勢力碰着面,也不會因去得太晚導緻命元潰散,來來回回小半年過去了,收集到的命元已經快攢到半個人頭那麼大了。
戮世摩羅看人差不多調息好了,拿出一粒藥丸放入拂櫻掌中,“畢竟是曾經的老東家,多照顧一點又不是不可以。我也是個人,人有七情六欲,我想救你,就出手救了,哪需要那麼多正當理由?”
“如果你想要我給你理由,我可以編造出成百上千個,但——拜托,人活這一世已經是在負重前行了,何必那麼圈圈繞繞呢?理由本身就是一個謊言,你想要我騙你嗎?”
拂櫻不再發表意見,沉默着接過戮世摩羅遞過來的藥丸,一口吃下。感受到藥丸化作一股溫和的氣息瞬間流淌入全身經脈,修複自己身體各處的傷,拂櫻謝道:“既是如此,我不會向其他人透露你的消息,後會無期。”
“感謝。”若是讓魔王子那家夥知道自己還活着,說不定會來找麻煩,還是繼續隐匿蹤迹更适合現在的情況。
戮世摩羅的一言一行都在無比清晰地向拂櫻講明,他與火宅佛獄的緣分早已經斷了,他不會再回到火宅佛獄。于是拂櫻點頭,轉過身子往回走,沒有對昔日同袍戰友的邀請與挽留,走向火宅佛獄,走向他的未來,即使此刻他并不知曉自己的未來會是什麼樣。
“等等!拂櫻啊,我生意還沒開始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