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诶?哎哎!”紀風一轉頭看見幾個衛兵朝自己沖過來,同時自己身上的通訊器警報也想了。手裡的督查證打開了一半掉在地上。
那個人一看是督查證,“砰”一下關上了門。
衛兵沖上來。
“我是督查,督查。”紀風推開幾個衛兵,拿起自己督查證在他們臉上晃了晃,“我來查你們信息洩漏的。”說完就伸手拉門把手,打開一看辦公室的窗戶已經被砸開了,人逃了出去。
他迅速翻出窗外,那個人在荒原上飛奔。
看來都不用調查了,本人也知道這是重罪。
他追上去,緊緊貼着那個人的運動軌迹,這裡的荒原再往前就是軍隊,不知道他想跑到哪裡去。前面的人一個腳一崴,栽到了地上,身影一下消失不見。
紀風急匆匆趕到地方,那邊地上有一條縫,還不知道是不是掉進去裡面了,紀風站在崖邊上,沖着下面大喊。
“我是副督查紀風,您由于入侵信息網防火牆,現在已經被認定為嫌疑人,馬上束手就擒!”
對着下面那條黑縫喊了幾回,沒有聲音。
他警惕地一點一點沿着崖壁慢慢滑下去,就是一個普通的土坑。
光線很暗,眨了眨眼,慢慢适應後發現有一個人正蜷縮着,喘着氣。
“别動!”
那個人看了他一眼,眼白泛光,眼神裡閃過一絲絕望和恐懼,身體沒怎麼動。
紀風走進看了看,身上被石頭壓住了,看來是踩到不穩定地面滑倒,随後石頭就壓在了上面。
他擡起手,雖然沒有堪薩斯礦工那樣的肌肉,但是擡一塊石頭還是可以的,他把石頭擡起來,讓那個人出來。這個人的背上已經被砸出了一個坑,看樣子是重傷,不用擔心他再逃跑了。
那個人大口喘着氣,臉上能看見血迹沒,他害怕地往後挪着身體,紀風站在他臉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那個人竭盡全力地逃跑,像是無力的羊羔。
紀風看了一眼,把自己衣服脫了下來,塞到這個人身上的洞上。把他整個人抛了上去,自己慢慢爬出來。等到他爬上去,驚訝地發現那個人還在逃。
“你這是什麼執念啊?”他苦笑了一下,把這個男人背起來,一步一步往回走。
“我……我會被判死刑的。”
“是啊,那你幹嘛還要開防火牆。”
“我隻是……隻是失誤。”
“失誤好幾次?”
“我自己寫的一個程序失靈了,不定時就會攻擊防火牆。本來是用于和地球通訊的。”他喘着氣,“警官我求求你,不要幫我帶回去。”
“你有家人嗎?”紀風的腳步停下來。
背上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沒有……沒有。”
“那你等死吧。”紀風繼續走,前面已經有衛兵開着越野車走過來,揚起一片灰塵。
“不要……求求你……”那個男人崩潰地流淚,滴到紀風的臉上,淚水帶着血,是紅的。“不凍港把我的弟弟帶走了,拉去礦場挖礦,我每個月都要給他打錢。不然會被不凍港的人抽死的——”
紀風臉上僵硬,好半天才開口:“那我也沒有什麼辦法,我也是聽從上層的命令。”
“上層……你知道那群人每年複制多少人去開發邊境嗎?就為了擴張土地,就為了找那些根本不存在的石頭……我不行的,我死都不會回去的。”背上的人掙紮着要下來。
“複制……紀倫的研究成果被用成了這個樣子——”紀風愣神了一下,一股無名火突然竄起來,他開口說話,卻感覺理智在身外,隻剩下靈魂和□□純粹的怒氣:
“别掙紮了!再掙紮,你也難逃去開發前線的命運!我們這些人,都是要他們被碾壓,早還是晚罷了。”
“你要是對他們有點利用價值,你就活得久一點。一旦發現沒有利用價值,馬上就會把抛棄的!”
馬上,馬上……馬上就被抛棄了。
如此迅速。
那個人不掙紮也不說話了。兩個人,還在行走的兩個人,靈魂的生機卻如同四周的荒漠一般,如同兩具屍體在風中飄動。
“我真的不想回去……”那個人依舊喃喃,麻木重複着嘴裡說過的話。
“回頭我去給你祈禱一下吧,就在來時的樹林裡。”
“那個樹林,是在前線死掉的人們的骨灰長出來的。”那人艱難地開口,喉嚨模糊不清地講着,“你在我的櫃子裡拿一瓶酒,回去的時候記得在神像身上撒一撒,給我們兩兄弟祭奠一下。”
“你的名字叫什麼?”
“崔客。”
幾個衛兵開車在他身邊,把崔客上手铐。
紀風吹着荒漠的風,這裡的風幹的像是要把人折碎。隻是脫了衣服運動了一會,汗液蒸發後,皮膚就立刻有龜裂的痕迹,繩子一樣絲絲纏繞在身上,勒到皮膚發疼。
他皺皺眉頭,這裡的氣候這麼惡劣,果然不适合生存啊,為什麼還要開發呢。
他們給紀風安排了一套衛兵衣服暫時穿着,接着就和嫌疑人——應該說是罪犯,一同押送到堪薩斯的政府大樓。衛兵的衣服是棉質的,穿一穿還怪舒服。他還順道帶上了罪犯的電腦和酒。
政府大樓已經安排了一個辦公室給他進行審訊。
堪薩斯的政府的大廈呈環狀,有五個大廳連接中間的大會議廳。一個大廳高百米,做了一個複式。進門正對面是一個星球總部大徽章,對着二樓大廳,兩邊有寬幾十米的旋轉樓梯連接上。進門一樓面對的是一個長通道和毛絨地毯,連着另一棟樓的大會議廳。樓體通身用石英岩,樓體牆面有一道沿着牆面螺旋上升的雕刻,雕刻了人們在這裡殖民的史詩,現在還有幾個工人在牆面上忙碌。
審訊在這種地方,也是忒豪華了。
主要原因還是堪薩斯沒有這麼多人,一棟政府大樓就能塞進所有的政府職能部門,塞完了還不算,還有星球高層也在這裡辦公。
這就包括了紀風的上司,清義。
“他到了?好審訊完就帶他來我的辦公室吧。”
他們走到二樓轉彎,是一個普通走廊,但是好像也沒有這麼普通,上下都用名貴的隔音材料,一扇門一個手掌厚,腳底下地毯填充。
兩個人坐在審訊室,一個警察站在一邊。
崔客腦袋還在嘩啦啦流血。
“很累?要不休息一下?”紀風癱在椅子上,頭枕着雙手。
“不用。”崔客喝了一口水,“我開始交代我的罪行。兩個月之前,因為上層有和地球通訊的任務,我們信息中心就開始給他們接線。當時我們的組長認為通訊速度太慢,要我去完善系統,我就寫了一個程序。”
紀風心裡歎了口氣,這年頭犯人都這麼真誠的嗎?
“後面因為程序出現bug,形成成病毒,第一次拉開防火牆的時候我還沒有注意到,起碼是第三次到時候,我才發現防火牆被打開,經過很多次嘗試,我都沒能阻止程序的運行,隻能減少出現的次數。”
紀風揮揮手,對着那個警察,讓他記錄:“他招了。”
“那照你這麼說,這個程序現在還在運行?”
“是的。”
“那我還是可以給你申請死緩,讓你解決了這個大麻煩的。”
“這個病毒是可以擴散的,要是不馬上停止,還有可能攻擊除了堪薩斯意外的地方,因為理論上,他可以打開任何地方的防火牆。”
紀風一臉狐疑地看着他:“你這是制造了一個什麼東西?”
崔客聳了聳肩:“超級病毒,因為我當時把所有防火牆的破解碼放在桌面上,現在被他拷貝了。”
紀風吐了口氣,好家夥,一個基因武器一個程序病毒,最近的世界真是不讓人安生啊。他伸了個懶腰,這個審訊可以說是一點難度都沒有,他身體剛放松了一半,突然靈光乍現。
“你說的這個病毒,可不可以打開不凍港的防火牆?”
“當然可以。”
“打開之後,你能不能進去修改信息?”
“這個很簡單。” 崔客一臉看傻子的表情,“副總督,我好歹也是信息中心的一把手。”
紀風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麼救命恩人,高興地一拍桌子。
“可以可以!你死緩有了!明天押運首都!”
警察報告完回來,開門:“副總督,監察部長讓你去一趟辦公室,就在樓上。”
馬術遊手好閑地在陸錦和的别墅裡面逛來逛去,這個大哥的品味真不錯啊,名牌塞了一衣櫃。
一條皮帶露在外面,拿起來一看,啧啧,這個質感。
陸錦和站在門口:“傻笑什麼?出來。”
走到客廳,一群人坐在客廳裡,氣氛異常嚴肅。馬術站在一邊不敢吱聲,在座的全是大佬,肩上抗青龍,不乏跟着青馬幫打江山的大人物。在場的格局也很有意思,一半是支持陸錦和的人,一半是站在航一這一邊。
航一坐在中心:“督查那邊要圍剿我們,街頭火拼的事情,還得仰仗各位。”
“搞什麼搞什麼,消停了這麼久,怎麼又開始了?”一個機械音尖銳地響起來。
“到底是誰把督查的火點到我們這裡?”一個沙啞的嗓音抱怨。
“還能是誰。”人群閃過一陣冷笑,“利用行會的錢壟斷堪薩斯挖礦,得罪首都那群人了呗。”
“不挖礦,你想不凍港窮死?”另一個聲音反唇相譏,“您可回去收你的保護費吧。”
“還講究以前那套呢,人家有飛船激光射線,你還在用火箭筒機械槍,土不土啊?不凍港的臉給你們丢完了。”
“臭小子敢在我頭上撒野?!”一隻大手狠狠垂在桌子上,把桌子當場錘裂,“老子把警察揍到滿地找牙的時候,你還在喝奶呢!”
“幹什麼幹什麼?!要是沒有小陸爺,你現在最多也就倒賣一下首都富人們的奶粉!”
兩撥人眼看着就要打起來,馬術吓得往一個小角落躲了躲。
更要命的是,航一和陸錦和從始至今一句話沒說,似乎笃定是要等到兩邊人折騰完再發話的了。
看起來是内讧,實際上沒有這麼勢均力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