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風打開簾子,沿着他們打開的管道一點點下滑,下面有人開了燈——準确的來說,是把實驗室的燈管打開了,用的還是之前的老式燈管,挂在牆壁上悠悠散發黃色的燈光。
之前他看到的液體和油脂洩露,現在正在有實驗人員用試管慢慢采集樣品,拿這個小刷子輕輕刷下去,一層層黑色的類油脂物。紀風插着口袋,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開了燈的環境,讓他感覺有些不大自然,又有些熟悉,好巧不巧,今天自己又穿了件大衣,口袋是平着開口的。
軍官拿着軍刀指了指:“這幾個可以移動走的樣品我們試着動了一個,抓出來的時候我們就發現他們沒了氣息,所以沒有移動。”
紀風想了想:“是不是他們希望你們拿不走?”
“有可能。”軍官聳了聳肩,帶着紀風走向另一邊,不斷有全副武裝的實驗人員在他們身邊和他擦肩而過,軍官帶他走到一個台子前,“你看,這是他們的試驗台,解剖台,可能孤兒院之前施工過,灰塵大,總之之前是被埋起來的。”
紀風歪了歪腦袋:“不是被埋起來,之前這個行星上風沙大,一周不料理,我的實驗室就是這個樣子。”
軍官怔了怔:“哦哦,好的,總督,我們來這邊。”他指了指,“這幾個都是他們的實驗艙。”
“這是樣品展示,多數實驗品在流亡的時候就被銷毀了。”
紀風突然自說自話走過去,抓住一個把手,狠狠往下按壓。
周圍的幾個實驗人員一愣。
眼前的S型管道開始緩緩移動,腳底下用鐵網格子鋪設的鐵地闆開始重新活動。周圍的幾個軍官吓得一把把槍抽出來。
“别緊張。”
全場隻有紀風神色如常,眼神淡定地像是完成一件多平凡的事情,又像是,當年的主人重新回到了實驗室。
難以容納人員移動的狹隘走廊開始重新改裝,一個寬敞的空間慢慢移動出來。
紀風感覺自己睡了一覺。
桌子緩緩朝他移動。
準确來講。
他緩緩朝桌子移動。
隻是他的感情實在太麻木,并沒有很明确的體會到身體的運動。
幾張圖紙慢慢在他面前展開。
“清義。”周圍幾張黑面孔看着他,黑面孔旁邊是,第三行星照亮的星星和宇宙。
聯合星際政府某一艘艦艇上。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幾個領導人面面相觑,老實講,他們并不想把落地的尖端任務交給一個沒有任何軍隊關系的文人指揮,但眼下這個情況,也沒幾個軍隊領導人願意去赴湯蹈火——他們已經慢慢體會到了不凍港軍隊的力量。
但是清義就莫名很合适,這小子不知道抽了什麼瘋,變成了全場最鷹派的人。
發生了什麼清義自己心裡清楚,從紀風那小子叛變以來,他就成為了全場最倒黴的人,不管做什麼決定,都好象是錯誤的,星艦上層警告函不斷發過來警告他,短短一個月内,他就收到了之前人生前五年從來沒有受到過的挫折,現在,不論如何,他都要和紀風玉石俱焚。
但是。
以他的性格,讓他和一個底層普通人玉石俱焚又不是很可能。
隻是為了說話好聽,可以的話,他隻想自己赢下這場賭博。
“我認為還有一些要改善的地方。”
幾個昏昏欲睡的領導人擡起頭,看着他被自己遮的嚴嚴實實的臉。
“比如說?”其中一個領導人擺了擺手。
“我們如果要進攻,不能從堪薩斯和不凍港進攻。”
“為什麼?”
“這兩個地方不利于我們大部隊降落,不凍港很冷,堪薩斯有一道全世界聞名的峽谷,如果要進攻,隻能選首都。”
“但那是紀風眼底下,即使不凍港部隊來不及趕到,也有紀風直屬的督察部隊。”
“督察部隊是直屬制,隻要拉攏紀風以下的下層,就好說多了,還有一個地方,湖城,這個地方不适合大型艦艇着陸,因為水坑很多。”
幾個指揮官點了點頭,開始撂擔子:“那你負責這個就好了。”
清義一陣窩火,難怪這個第三行星久攻不下,搞不好跟這幾個意思意思的将領也有不小的關系。
不過這不重要,他的想法已經想好了,到時候掌握了先遣部隊,就叛變拿下最高的星際政府控制權,這樣不管第三行星是否攻打下來,他也有利可圖。
他夾着一沓文件慢慢走回了自己的私人空間裡面,他把頭套摘了下來,一臉的疤痕。
全拜袁淩從所賜,他扔出去的一個破片手雷剛好在他眼前炸開,好消息是命保住了,壞消息是臉沒保住。
他們沒有抓住袁淩從,就因為這件事,他又挨了一個批評。
但最後他們突然發現,那小子是死是活都不重要,因為紀風已經下定了要埋葬掉首都那些龍頭家族。
上層最後又決定把清義的錯誤撂在一邊,開始打理其他事情了。
清義突然意識到想要升官發财,好像還是不能太規矩。
不凍港的好天氣。
陸錦和翻着桌子上的文件,好消息,好消息,都是好消息,沒什麼需要非常緊張的事情,不凍港迎來了前所未有的有錢時候,個個人在大街上都忙着賺錢,馬蹄跑的飛快。不凍港的流浪漢也慢慢沒有這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