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姒坐着車駕離了是非地,夜林幽深,忽聽詭異哨聲在林中響起,樹林震動,幽光乍亮,竟不知哪裡來的狼群兇襲向車架來,馬蹄驚起,頃刻間就讓惡狼撕咬得血肉模糊。
雀栖跳出車門,長刀出鞘,林中哨聲不絕,狼群似是發狂一樣兇狠着向雀栖撲去,長刀如銀,斬血如注,殺盡圍攻到車前的惡狼。
匿在林中的影衛頃刻間拔刀而出,護在馬車周遭。
一聲虎嘯振蕩山林,一男子騎着一隻威猛白虎踩着狼群疾沖而至,手拿一把魚鱗劍,把狼群殺個片甲不留,影衛不知此人來曆,見他靠近車架,迎刀而上。
重姒喝住影衛,朝那人道:“洛晚天?”
青年趨着白虎轉過身,俊朗笑開,露出一對虎牙,不等多言,惡狼又至,他将頸間挂着的一直骨哨放至唇畔,骨哨聲響起,暴怒兇狠的狼群逐漸平靜,綠幽的眼睛也暗淡下去。洛晚天對着密林呵道:“滾!”随着他的話音,一直以來林中彌漫的危險寒悚慢慢消失了。
影衛縱躍入林,追殺而去。
如雪月光下,一隻成年白虎将雀栖護在身後,威風凜凜地威脅藐視着狼群。灰狼僵持片刻,鑽進幽林深處。
洛晚天說:“狼是受人操縱來襲殺你的,神月有人不想讓你回去。”
雀栖護在重姒前頭,月光下刀刃閃着鋒利冷芒,紅色的血在刀尖凝成紅珠,她胳膊被狼爪所傷,有兩道可怖傷口。
洛晚天抱臂邪邪一笑:“我說這位姑娘,我救了你,你倒拿刀對着我,你們秦國就是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
重姒跟洛晚天道:“别拿她說笑,她受傷了,你帶藥了嗎?”
馬車已經殘破,倒還遮得住些景象,雀栖在裡頭包紮了傷口,下車時,她擡頭,見洛晚天坐在一截枝丫上,目光正好落進沒了窗簾的車窗,又看回她身上,頗有暗示地一笑。
雀栖騰地白了臉,也紅了眼,剛才她換衣竟被他一覽無餘!
洛晚天從樹上跳下來:“我還以為多麼厲害的丫頭,方才對付狼群的時候可沒一點害怕,怎麼這樣就哭了?”
雀栖羞憤交加,刀刃被她握地獵獵作響,下一刻已呼嘯而去直切他胸口,可她哪裡是洛晚天的對手,洛晚天動也沒動,擡指鉗住她刀尖,挑着笑意将手指慢慢收緊,刀啪的從她手中掉下到一汪水窪,月華濺起間,洛晚天忽然發力,一個轉身就将她抵在樹幹。雀栖含淚生恨,不甘示弱,重姒欲要來拉開洛晚天,洛晚天手起掌落,将雀栖打暈了過去。
重姒道:“她是莊襄手底的人,我勸你别亂來。”
洛晚天順勢打橫抱起雀栖,聞言擰眉:“你亂說什麼呢?”
他把雀栖安置在馬車上,跟重姒道:“我有話和你說,她醒着不便。”
兩人走到不遠處小坡上,兩棵巨大櫻花樹撐開滿樹繁華。立在此處,可見山峰簇擁的空桑城星火斑點。
洛晚天生了堆火,火星竄上紫幕。重姒靠卧着白虎,撫摸着它軟綿的毛,瞧着正在捯饬火堆的洛晚天:“要說什麼?”
洛晚天拿着他的蛇麟劍劈柴,“阿姒,我來,是要帶你回神月教。”他把劈好的柴火丢進火堆裡,看着重姒:“你師父說,她年紀大了,要你回去繼任北月祭司,秦王太子不合,你在他們中間也是為難,正好也可遠離這裡的是非。”
重姒道:“我的事,是她告訴你的?”
洛晚天點了點頭:“你師父告訴了我,她讓我來接你回去。”
重姒默然看着向遠處,一輪圓月被缥缈輕雲托在東山之上,她摸着虎皮,一笑,“回到神月教,便真的能遠離是非了麼?”
洛晚天想到那些來殺重姒的灰狼,火光跳躍在他漆黑的瞳眸中,許久,他自嘲一般地笑了,低着頭,小聲道:“你說的對,現在哪裡沒有是非呢……”他轉過身看着重姒,這回他的眼中多了許多認真:“阿姒,你究竟怎麼打算,你要和太子走,還是,你要和秦王回去,繼續待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