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萱和陸淮一起離開公司,路過前台時被蘇柒柒喊住:“萱姐,你有快遞。”
什麼快遞送公司來?楚萱狐疑中挪步過去,卻見蘇柒柒從台子後抱了束紅玫瑰出來遞給她。
楚萱心中有抹預感,皺眉抱過來放在台面上,拿出裡面的賀卡一看,果然是俞浩宇。以前逢年過節時,這人就會用這種招搖的方式展露他所謂的“心意”。
這幾天沒有什麼節日,他倆也失聯了很久,楚萱不明白他忽然這樣是為什麼,但這毫不影響她壓根不想再跟他有絲毫牽扯的決心。
将賀卡撕成碎片,她給蘇柒柒說:“柒柒,這花我不想要,你幫我給保潔好嗎?我先下班了,你也早點回去吧,拜拜。”
“拜拜萱姐。”蘇柒柒回她,擡眼就見陸淮毫無表情地站在楚萱身後,一目不錯地看着楚萱撕賀卡的手,她也朝他補了句:“再見陸總。”
陸淮掀眸過來,朝她點了下頭,又跟着楚萱走去電梯口。
電梯門口的位置很寬,可他站得離楚萱側後方不到一步遠,以蘇柒柒的方位看過去,像他蓋着楚萱大半個身體,一擡手,就要擁她入懷般。
蘇柒柒為自己的想法驚訝不已,擡手拍了拍兩邊臉頰提醒自己清醒,垂頭回到電腦上,繼續搞自己的述職報告。
電梯往下行,兩人一路沉默中,楚萱收到楚洋的視頻。
楚洋催她說:“我導師的那個項目要開始了,明天我就要出發了,你那個燈還裝不裝?裝的話我等會過來。”
“這麼快嗎?”楚萱驚訝道:“那你等會過來吧。”
“嗯,要去兩周。”楚洋說完,那邊有人大聲插話說:“萱姐姐,我也要來。”
楚洋扭頭,看着陳軒眼神警惕:“你去幹嘛?!”
他懷疑陳軒看上了楚萱,因為已經問過他好多次怎麼最近不見他姐,他就是再遲鈍也看出了陳軒心懷不軌,楚萱談戀愛他不反對,但他倆這年齡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沒有一點可能。
陳軒看到楚洋鋒利的眼神,“喲”了聲,半真半假說:“你這麼防着我幹嘛?”
“你說我防你幹嘛?”
“誰知道呢。”
兩個學生在電話那頭你來我往打嘴炮,并沒見到電話這頭,兩個人的眉頭已經都皺了起來。
楚萱擔心着楚洋那一言不合就火起來的暴脾氣,陸淮從對話中聽出寸頭對楚萱強烈的占有欲。
等楚洋大聲沖陳軒說句“你不能去”,再轉頭來時,就見到屏幕上冷着臉的楚萱,以及她背後,臉色更冷沉的陸淮。
楚洋立刻想起他給楚萱捅過的婁子,猶豫了幾下,然後突然擡起手,給陸淮敬了個禮:“領導好!”
這是什麼天外飛仙的動作?叫她什麼領導?楚萱:“你有病吧?”
她話落,卻聽陸淮在她背後開了口:“你好。”
楚萱這才看到小屏上有陸淮的臉,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入的鏡,還挑眉跟楚洋打招呼。
她轉臉奇怪地看他,陸淮對她露出了個溫和的笑,楚萱覺得他好不正常,将身子一側,背靠在廂壁上跟楚洋視頻,等楚洋又說了幾句宿舍洗衣機壞了要帶衣服來洗的話,兩人才結束通話。
視頻一挂,陸淮就問:“他在哪上學?”
“T大。”
“研究生?”
“嗯。”
“什麼專業?”
一連三問,楚萱看他一眼,直接沉默。
陸淮看着她冷漠不耐煩的眉眼,猜她應該不是多麼願意在前男友跟前提現男友,雖然他有無數疑問盤踞心中,但也終究熄了火。
到了停車場,陸淮将一個紙袋遞給楚萱,楚萱接過,以為隻是她那天拆下來的邱斓和她的東西,但打開一看,發現還多了兩個白色禮盒。
她問:“這是你賠給邱邱的東西嗎?”
陸淮:“是兩套,你的,和她的。”
跟她有什麼關系?楚萱再問:“是一模一樣的嗎?”
她這一問,陸淮才後知後覺地想到,楚萱應該不會希望和别人拿一樣的東西,但這次已經買成了一樣,他說:“你不喜歡的話可以換。”
但下一秒楚萱就伸手進袋子,将其中一個盒子取了出來還給他:“那你退這個吧,我回去了。”
陸淮沒接。
楚萱給他直接放在了車頂上,人往電梯方向走,但被陸淮一把拉住了胳膊:“楚萱。”
楚萱沒料到他會忽然伸手,她走了一步又被他拉得往後趔趄,差點摔倒,站定後,眼睛裡全是對他動手動腳的不悅:“你要幹嘛?放開我!”
陸淮沒松手,神色認真說:“我們談談。”她那天那些話,他左思右想都覺得不對勁。
她說他裝受害者、裝失憶,說他言而無信,那怎麼也得建立在有約的基礎上才說得出這種話,但他記憶裡沒有這場約。
甚至他想,以楚萱的脾氣,如果真是他失約,她一定會電話轟炸他,最不濟也會有微信語音留言責備他。她不是個在愛在他跟前藏情緒的人,按她的話說,兩人猜來猜去隻會浪費時間,給直球對彼此都好。
可沒有。
他翻遍了與她的聊天記錄、通訊記錄,找不到任何他沒去見她的日期,更沒有她怪他的隻言片語。
雖然這種狀況很詭異,也沒證據支撐,陸淮還是在被楚萱說他倒打一耙後,對自己這麼多年腦子裡笃定的“她借口旅遊而分手”的想法産生了懷疑。
“聊工作嗎?”楚萱問他。
陸淮這時又不願楚萱給直球了,一般這種問題,對方的答案是“聊什麼”這樣的開放性問題,而不會是“是否”這樣的二選一。
她是故意這麼問的。
她的聰慧用在他身上時,陸淮覺得自己可能會招架不住,但他看着楚萱,帶着要點破一切的心思,直說:“私事。”
然而楚萱已經意識到了他的目的,先發制人說:“我們之間的私事都過去多少年了,現在聊,意義是什麼?”
這話并不是疑問,而是不解,準切說,是一種被人打擾的責怪。
陸湛眼眸濃黑,很多年沒體會過當下的這種不知所措。
二人都筆直地站着,看着彼此的眼睛,誰也沒回避對方的注視,似兩個戰場上各據一方的将領,誰也對誰不服氣。
沉默許久,迎着楚萱毫無溫度的視線,陸淮終于像敗下陣一樣開口:“我們總該說清楚吧。”
說真的,時過經年,還要跟前男友讨論一些不太美好的舊事,滋味并不好受。
那些青春時期幼稚的、懵懂的悸動,那些以為喜歡一個人就覺得會生生世世的錯覺,還有她不願回想的痛苦的以前歲月,就應該随風而逝,就應該被埋葬得永不要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