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玄關處,她将拖鞋給他,語氣很差:“你先别進,我給你拿個毛巾來擦下水。”
可等遞給陸淮毛巾,他卻不伸手接。
楚萱發火道:“你裝什麼大爺?難道還要我伺候你?拿着!”
陸淮看着有使用痕迹的藍色毛巾,皺眉問:“不是新的?”
楚萱一聽這話更怒了:“陸淮,我隻是讓你來吃藥,不是讓你來挑三揀四的。”
陸淮還是不接,他看了眼楚萱身後,沒别的人從屋子裡出來,收回視線說:“我不用别人的東西。”
“那你回去用你自己的!”
她不讓步去換,陸淮幹脆擡腳,人直接往室内邁,楚萱急得伸手攔他:“你别走!你要把我地闆弄.濕了。”
但陸淮根本不聽她的話,楚萱一把拉住他手臂,隔着襯衫也發現他身體燙得吓人,她心中一哆嗦,急忙說:“我給你換新的,你在這等着!”
她給他換了一個新毛巾,陸淮這才接過,往頭上胡亂擦幾把,然後開始往身體上擦,随從上到下的順序,他開始彎腰,這一彎,他人就開始搖搖晃晃,楚萱看他要倒地,便又伸手拉住了他。
陸淮手中的動作一停,緩緩直起腰,然後看着她。
他看着她的眸中沒有什麼實際焦距,但眼眶是通紅的,楚萱看着他泛紅的眼、臉、耳朵,手掌中間是發燙的他的胳膊,到底沒立刻把讓他回家的話說出口。
她說:“你去沙發上坐着,我給你準備點藥。”
陸淮應了聲好,慢慢悠悠地往客廳走。
楚萱去翻藥箱,又想起他才喝了不少酒,根本不能吃抗生素消炎藥,隻能拿了些維生素,接了水,邊走邊說:“你先吃點維生素,等酒勁過了——”
她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她見到陸淮已經長拉拉地躺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他人高腿長,她的沙發容不下他整個人,這會他的一隻腿支了起來,另一隻垂到地上,看起來有種斯文敗類般的粗犷。
她喊了他幾聲他毫無回應,眼看着沙發被他壓出濕痕,楚萱彎腰去搖他:“陸淮。”
陸淮緩緩睜眼,眼神迷離地看了她一會,忽然勾唇,問她:“你來了。”
果然醉鬼都說胡話,楚萱懶得跟他對這種沒營養的話,指揮他說:“你坐起來。”
所幸陸淮雖然醉了,但還是聽得進話,當真坐了起來。
他迷迷糊糊地看着楚萱,然後伸出了手,握住了她拿着藥的手腕,将它拉去他肩頭上。
手落在他肩上時,楚萱反應過來,這是以前他們接吻時兩人最常用的姿勢,她愛扯他後腦勺上的頭發,拔得陸淮總嫌她分心,更猛烈地攻擊她。
眼看着兩人的距離拉得越來越近,他就要吻上來,她一把用力甩掉他的手,人往後退:“這是維生素,你先吃。還有體溫計放在腋下量一量。”
陸淮原地頓了下,唇角起了個苦澀的笑,接過楚萱遞給他的東西,按她說的照做。
看他喝水急切,一杯水沒一會兒就徹底喝完,楚萱好心問他:“要不要再給你倒一杯?”
陸淮點了下頭。
“你等着。”
楚萱回廚房,聽到客廳有窸窸窣窣的聲音,端水出來,就見陸淮顫顫巍巍地站了起身。
她以為他這就要回去,想說你這樣子最好緩緩再走,卻聽陸淮問:“廁所在哪?”
連用過的地方都忘了,這是有多醉,楚萱又擔心他吐在半道上,急切地指給他看:“那兒,那兒。”
陸淮歪歪倒倒地進了廁所,不多久,楚萱就聽到馬桶沖水的動靜,再之後,就再沒了動靜。
在門口等半天不見陸淮出來,楚萱感覺奇怪:“陸淮你用完沒有?”
沒人回應她。
“陸淮?”
“陸淮?”
喊了好幾次沒有人回應,楚萱推開半掩的門,見陸淮坐在地上,人靠在牆上閉着眼睛,看起來是又睡了過去。
她又去搖他,搖了好幾次陸淮才睜眼。
“你還能不能站起來?”
陸淮緩緩站起身,雖然身體搖搖晃晃,但手扶在洗手台邊緣也算站着了。
他低頭,視線看着楚萱的方向,楚萱看他的眼眶更紅了不少,人随時要倒地,到了這個地步,她明白自己不會将這個神志不清的人趕回去,便從他跟前提步走,準備從櫃子裡給他拿洗漱用品。
哪知陸淮一下伸手,将她拉到了懷中緊緊抱着:“老婆……”
楚萱的身體一僵,心髒像被一劍劈開。
以前她像調戲良家婦男一樣,對他開玩笑:“陸淮,你跟我親都親了,是不是得叫我老婆了?”
陸淮像個隻會聽指令做事,沒有智力的AI,用指腹擦掉她唇上的口水,一副不解風情:“陸萱同學,該回家了。”
他越不照她說的做,她越想逗他:“你就不能叫我一聲嗎?别人談戀愛可都喊得好親密的,就你,天天叫我同學同學,我倆就隻是同學關系嗎?陸淮,你會跟同學親親抱抱?你叫一聲聽聽。”
到最後,他已經眉頭緊皺:“這種話怎麼能随便說?”
以前那樣抵死不從,即使兩人親密得不像話,這兩字都像能燙他的舌頭,如今他倒是能張口就來,可這種稱呼,早過了它該出現的時候。
就在楚萱這短暫分神回憶的瞬間,陸淮側臉朝向她,唇一下貼在了她脖頸上:“老婆……你别走。”
楚萱被他突如其來的口中熱息惹得發癢,肌膚立刻泛起了一片顫栗,可她還沒對這點癢做出反應,陸淮就親了她脖子一下,随後沿着耳根後方,唇從脖頸移動到了她的耳廓上。
幾乎是立刻,楚萱不可自抑地輕呼了一聲,縮起了肩。
她聽到陸淮的呼吸一下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