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盯着她的眼睛:“發生了什麼事?”
楚萱:“沒事。”
陸淮:“你跟誰吵架?”
楚萱擡眸看他,不知道為什麼,覺得他眼中有些明亮,似乎散發着一種好奇又喜悅的精光。
“沒誰。”
“誰的電話?”
“你有完沒完?”
“沒有。”陸淮毫無問太多的自覺,重複了一遍:“到底誰的電話?”
楚萱看多管閑事的他一眼,直接沉默。
跟俞浩宇說話太多,嗓子這會又開始癢,她端起水杯遞到嘴邊,不料一口水入喉,立刻小臉緊皺。
她垂目仔細去看,杯子裡千裡江山的山上飄着好些檸檬肉,不知道是給她加了多少檸檬汁。
看她酸得吐舌頭,陸淮笑得眼睛雪亮:“你别浪費了,都喝完。”
說的話跟昨晚她說過的一模一樣,楚萱乜視他:“我家裡沒蜂蜜了才沒給你放!”
“哦。”陸淮鹦鹉學舌:“我也沒有蜂蜜才沒給你放。”
“櫃子裡就有蜂蜜。”
“我沒看到。”
“你是眼瞎。”
分明故意為之,奸計得逞後一臉小人得志,楚萱繼續評價陸淮的惡劣:“恩将仇報。”
她聲色本就溫軟,薄怒的語氣也像撒嬌,陸淮視線從高處垂落,她美眸揚波,風情恰到好處,再往下,目光落在她不點而朱的唇瓣,他喉結上下滾了一圈,開始心不在焉。
昨晚要不是醉得太過,估計也不會距離目标南轅北轍。
楚萱嗓子裡幹癢的感覺這時又一次漫上來,她咳嗽了兩聲,想想這是感冒的前兆,她重新端起了被她嫌棄過的檸檬水。
咳嗽聲将陸淮分了的心拉回現實。
看楚萱竟然能忍着濃烈的酸味,将餘下的水不歇氣地一口全喝了下去,他倍覺意外。
當年她挑嘴得很,即使從醫生那拿了感冒藥,也堅決不會吃那種表面什麼也沒覆蓋的藥,隻會吃膠囊和糖衣片,甚至咳嗽糖漿她覺得味道不好,也不會喝一口,他要給她倒一點,她能倒逼着他替她喝完。
回憶讓陸淮心中發軟,但現實又讓他發酸。
她現在這樣堅強,好似誰也不需要了,也或許,隻是不需要他。
陸淮垂下眼,掏出了一支煙點上。
煙霧缭繞時,楚萱眉心微蹙,問出了那個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你什麼時候開始抽煙了?”
陸淮看着她嚴肅的、甚至有點痛心疾首的眉眼笑了一下,但沒說話。
要怎麼說?
說自她走了後他就染上了這個陋習?
說他在喝出胃出血後,隻找到這樣一種能排解煩悶的安全方式?
說他常常失眠,好不容易睡着,夢見了她,醒來心中空落落得要死,隻能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陸淮眼底爬上一抹酸楚,借着吐煙歎了口氣,反問她:“你要不要吃點藥?早上我在你那拿的藥還在。”
他不願談自己的私事,楚萱也歇了打探的心思,說了聲“不用”,然後擡步往外走。
陸淮長腿一伸,将她的去路一擋,聲音低沉:“我錢包落你那了,下班一起走。”
楚萱:“我明天給你帶來。”
陸淮:“我房卡在裡面。”
他住酒店,沒房卡回不去,但楚萱不想跟他一起出沒:“我要加班。”
陸淮沒被她的借口說服:“我等你。”
楚萱看着他的眼睛,下午的陽光越窗而進,流轉在他眸中,其中的執拗一覽無餘。
她沉着道:“随你。”
兩人前後腳先後離去,誰也沒見到,樓上半層的拐角處有一雙窺視的驚訝眼睛。
……
夕陽西下,落日餘晖撒在清江之上,給江中來往的船隻、沿岸觀光的遊客都渡上了一層暖融融的金光,畫面一派溫暖。
楚萱坐在車裡,往江心拍了張照發朋友圈,配的文字一向簡潔得不像話:清江晚照。
發了沒多久,邱斓的視頻就打了過來,楚萱忙找耳機戴上,接通就見邱斓滿是暗影的鼻子在屏幕上放得很大,一副臉貼在手機上窺視的樣子:“北鼻,你跟誰在一起?”
她八卦的姿态不要太明顯,楚萱反問她:“你在哪兒?好黑。”
“酒店呀。”
“你去酒店……”她的“幹嘛”一下頓住,邱斓在酒店裡黑燈瞎火的,就是不問,她也猜到了是跟誰在一起,話鋒一轉問:“你決定什麼時候來了嗎?”
“快啦!這幾天正在做最後的交接。”邱斓懶懶道,還是盯着她的臉逼問:“你在誰車裡?喲,是輛好車哦。”
她話落,楚萱聽到聽筒裡傳來一個男士的氣音:“讓我看看。”
下一秒,就是陳初宴頭頂的頭發出現在屏幕裡。
而邱斓被陳初宴鸠占鵲巢,就自動往後退了點,這一退,楚萱的屏幕裡立刻出現了她沒穿衣服的小半截畫面。
像被一個無形的火舌忽然燙到,楚萱生怕下一刻畫面會變成陳初宴的,手指迅速往挂斷鍵用力點了幾點,将視頻瞬間挂斷。
手機屏熄時,楚萱呼出了長長的一口氣。
一場視頻戛然而止,陸淮看她一眼,她耳朵紅透,一臉驚魂未定,他遲疑問:“邱斓跟陳初宴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