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門口放下楚萱,陸淮從兜裡掏出房卡遞給她,問她:“你房号?”
“5009。”楚萱說完,看他轉身就要走,連忙拉他手臂一下:“你穿件衣服再去。”
她臉上已經不再是煞白,而是紅撲撲的,一看就是發燒的症狀,陸淮從她手裡拿過房卡開門,進門後将她拉到浴缸前,水打開,手去試了下水溫,然後說:“你先洗,我換了衣服去給你拿東西。”
楚萱确實很冷,她一身都在顫,但這個浴室設計在弧形的陽台上,為的是泡着澡能看到湖裡的美景,和房間并沒有什麼隔斷,她往裡一瞥,整個房間是什麼樣都一目了然,就連廁所那邊的淋浴都是透明的牆面設計。
也就意味着,她不論到哪裡洗,陸淮也能一覽無餘。
耳邊是嘩啦啦的水聲,看陸淮進了淋浴室解開了腰帶,正将濕透了的褲子往下退,他一身輪廓都在眼裡一清二楚,楚萱轉臉回來,直接穿着衣服褲子走進了浴缸,坐了下去。
溫暖的水漸漸往上漫,從腳底開始,由下往上浸泡住她的肌膚,她終于覺得自己有了知覺,深深呼出一口氣。
陸淮穿好自己,拿着浴袍過來,就見她一身齊整地閉眼坐在浴缸裡,臉上的绯色更豔了些,他彎下腰,伸手,手背往她額頭靠,果真發燙。
“你不能在裡面睡。”陸淮扶着她的肩膀,“這樣太危險。”
楚萱睜眼看他,實話說:“我頭暈,你幫我買點感冒藥。還有,我的衣服在我床邊的行李箱裡,我的床靠近廁所那邊。”
陸淮不敢放任她一個人在水裡:“那你先出來。”
楚萱手撐着浴缸邊,想站起身,但不放心他在跟前:“你先出去。”
她的衣服早就貼身,哪裡山高,哪裡地平,哪裡坑窪,早在他抱着她時就看得一清二楚,她衣服下的肌膚什麼樣,他不止見過,還用唇寸寸丈量過,陸淮覺得她多此一舉,但楚萱眼神警惕地看着他。
陸淮無奈說:“你出來披上浴袍,我馬上走。”
楚萱這才緩緩站起身,腳邁出來踩在地毯上。
陸淮立刻用浴袍裹着她,看她人暈得站不穩,他摟緊她的肩,垂目問她說:“你去床上躺着?”
她貼他很近,一擡眼就是他的鎖骨,但小腹已經開始扯着疼,人被熱水泡得很暈,楚萱實在是沒什麼力氣推拒了,靠着他說:“先去浴室,我要脫下濕衣服。”
“好。”
陸淮直接彎腰将她抱了起來。
到了浴室,将楚萱放下,他認真說:“我去門口背對你,你換了出來。”
“你不出去?”
“你躺下我會走。”
他一臉不信任她可以自己走回去的樣子,楚萱也确實特别想往地上坐,沖他點了下頭,在陸淮轉身後,将玻璃門關上,脫下衣服又重新裹好浴袍,這才開了門。
聽到動靜,陸淮轉身朝她,沒讓她自己走,抱她去了床上。
“先睡,我去給你拿衣服。藥等會出去買。”
“等等……”楚萱頓一下,此刻她别無他法,也就直說了:“拿包衛生巾,夜用。”
“好。”
陸淮去浴缸摁開關放了裡面的水,這才帶上門離開。
再回來時,楚萱人蜷縮着已經昏睡了過去,看她頭發還濕着,他喊她幾聲,她也隻是睜了瞬眼,很快就重新閉了回去。
他看她面容一會兒,想到吹風機有噪音,便去拿了毛巾出來幫她擦頭發,他曆來做事仔細,用手指輕輕勾起她一縷縷發絲,擦拭得很耐心。
在他輕拉慢扯一會兒後,楚萱睜了眼。
看他人坐在床邊,她頭腦暈沉,在沒反應過來今夕何夕之前,低低喃呢了聲:“陸淮……”
這聲呢喃情緒十足,虛弱、依賴、委屈。
陸淮心中酸澀,猜想她在過去那段無助不堪的時間裡是不是也曾這麼默默叫過他,他情緒不可自抑,伸手輕輕握住她燒燙的手指,溫聲:“我在。”
他這一開口,那與年少時期相比多了不少磁沉感的音色入耳,楚萱渾濁的腦袋頓時多了一絲清明。
她再次睜眼,先看到他不是運動褲的穿着,再往上,身型也挺拔不少,最後視線落在他臉上,矜貴沉穩之态已經極令人注目。
楚萱眼睫漸漸蓋眼,最後閉目藏下所有情緒,将手從陸淮手裡抽出來,啞着嗓子說:“拿吹風機。”
吹風機插上電,她撐着身想坐起來,被陸淮摁住肩:“别動,我給你吹。”
楚萱沒再動,任他捏着發絲吹,過了會,陸淮說:“你轉過去,給你吹下耳朵壓着這裡。”
一閉眼楚萱就陷入昏沉,聽到話後挺了一會才配合着緩緩轉身,浴袍随她動作散了好些,她燒得渾身燙,隻覺得這樣反倒清涼,就沒去拉。
這便讓視線居高臨下看她的陸淮難熬了。
好在電動的東西效率總比手動的高,這份難熬在他盡力控制着視線後熬了過去。
楚萱耳朵裡吹風機的吵鬧聲消失,房間裡歸于寂靜,她以為陸淮這下要出門,可忽然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聽出是塑料袋的動靜,她轉頭一看,就見到陸淮手裡拿着包衛生巾,而他坐着的膝蓋上,攤着她的一條内,褲。
楚萱驚得人瞬間醒了幾分,翻身朝他,伸手就将自己的東西抓來藏到身後,驚怒道:“你幹嘛?”
陸淮冷靜地看着她,聲音毫無波瀾,像說着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幫你。”
要不是兩人曾有段過去,她都要以為他是個變态。
“我不需要你幫,你出去!”
陸淮沉默着将手裡的東西擱在她身邊,站起身說:“我去買藥。”
一提藥,楚萱臉上洶洶的氣勢斂了些,請求他:“買點止疼藥。”她的腹部撕扯感越來越厲害,不吃藥控制住的話,嚴重時恐怕會疼得她打滾。
陸淮卻說:“止疼藥能是什麼好東西?沒其他辦法嗎?”
楚萱:“熱水袋,或者暖寶寶,紅糖水……”
想到這些最後都不一定有用,人在外,還是有藥才讓她有安全感,最後依舊決定:“算了,還是買點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