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錯愕,原本已經舉得高高的手臂,停在半空,似乎不明白眼前這個看着斯文的醫生為何說這話。
沒等他再次準備動手,就見路明霜從兜裡撕下一塊紗布,主動走上前,輕輕包裹住他的手臂,微蹙眉頭。
“你看你傷的這麼重,怎麼不好好休息呢?”
他擡眸,溫聲細語,如沐春風。
那雙如羊脂玉般的手指稍稍用了用力,緊緊纏繞住泛着白的傷口,哪怕看上去格外惡心,可眼前的醫生卻半點嫌惡的意思都沒有,好像格外關心。
溫熱的觸感慢慢爬上男人手上,蔓延至心頭。
“是……是院長不給我批假。”
嗓子有點啞。
低着頭,像個做錯事的學生,乖巧地解釋原因。
西德精神病院院長是個很神秘的人,平時很少出現在醫院,隻有偶爾開會,才能碰見。
隻是請假什麼的,明明有專門的人事負責,他為什麼要說院長不批假?
帶着這個疑惑,路明霜彎了彎嘴角,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要不等我去跟院長說,你回去休息吧。”
男人微怔,似乎不敢相信。
院長長了一張斯文讀書人的臉,可根本不是好相處的,惡劣陰狠,醫院能做到如今的規模,哪能沒沾點腌臜事。
像眼前的醫生,這麼溫柔謙和,體貼入微,恐怕會被院長吃得連骨頭都不剩吧。
“不用,不用。”
看着男人眼神中透露出驚慌,路明霜了然。
他怕院長。
或是說,院長能夠牽制住他。
路明霜彎了彎眼尾,眼底似乎含了一汪清潭,深邃勾人,又毫無算計與心機
“沒關系,交給我,快去休息吧。”
說罷,又重新按下電梯按鍵,直到電梯門打開,目送路明霜走出去,轉身對自己笑了笑,男人這才回了神。
……不是,他是要幹什麼來着。
好巧不巧,又進來了三個人。
穿着病号服,看上去毛毛躁躁,站在中間的男生,很年輕,一頭黃毛,穿着醫院的拖鞋,瞥了眼渾身惡臭的男人。
毫不掩飾眼中的嫌惡,“卧槽,哥們你多久沒洗澡啦?!”
一旁的男子,也是穿着藍白條紋病号服,急忙拉了他一把,“你别瞎說話!”
他們現實中就是同學,在某副本偶遇,所以便結伴同行。
隻是黃毛說話沒個把門,脾氣還大,跟他待久了,甚至比遇到鬼怪還鬧心。
黃毛不以為然,對朋友的關心嗤之以鼻,他還以為這個副本有多難呢,還說什麼通關率低,結果也不怎麼樣嘛。
男人陰恻恻地開口,“你嫌棄我?”
聲音回蕩在已經關上門的電梯裡,冰冷冷的語氣,加上布滿紅血絲的雙眸,如臨深淵。
另外那個穿着洞洞鞋的男生,戴着眼鏡,意識到了不對勁,急忙擺手,“诶诶诶,我和他們不熟的,别牽扯我啊。”
聽到這話,男人偏頭,靠近他,将他逼到牆角,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刺激着他的鼻子。
眼鏡男一時沒忍住,低頭yue了一聲,可再擡起頭時,男人死死掐着他的脖子,将他高高舉起,力大無窮,最後重重摔在地上。
黃毛和朋友眨了眨眼,對視一眼,急忙拍打電梯門,嘴裡還喊着救命。
可男人沒有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單手将他們舉起,高高抛到電梯頂,一陣鋒利的刀鋒聲響起,“滋啦”,血肉飛濺,整個電梯都是鮮血混雜着碎肉。
被砸的兩眼一黑的洞洞鞋男,緩緩睜開眼,這覺得嘴角一涼,伸手去摸,竟是一片鮮紅。
驚恐萬分擡起頭,看見一滴一滴液體不停從上面往下掉,赫然是兩顆人頭,一前一後挂在電梯通風口處。
“咚咚”
男人俯下身,嘴角浮現一絲難以言喻的笑,“輪到你了。”
“啊啊啊啊啊!!!”
“三樓到了。”
……
查完房後,所有的病人和醫護人員都下去三樓飯堂,排隊打飯。
病人不能自選,而是由阿姨随意選擇,她打什麼,排隊的人就吃什麼。
“下一位。”
一道玻璃窗隔開了廚房與餐廳,三個腰粗膀圓的阿姨,面無表情,甚至就連長相都一模一樣,齊齊拿着手上的長勺,瘋狂抖抖抖,抖到所剩無幾,這才倒在病人端着的盤子上。
“……”
長得兇神惡煞,剃了寸頭,塊頭很大的男人,愣是沒想到在副本也能遇到像高中食堂阿姨那樣打菜的。
他飯量很大,低聲詢問,“阿姨,能多給點不?”
阿姨擡起頭,空洞洞的眼神,閃過一絲驚訝,随後揚起嘴角,竟然還真的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勺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