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你過來,把這些藥送到六号病房去。”
“好。”
路明霜接過,護士低着頭,沒有仔細看他,可沒等他離開,走廊突然推進一張急診床,許多醫護人員圍着,将他送進手術室。
見人越來越多,路明霜趕緊低頭,拿起那些藥便想離開,卻被護士一把抓着,匆忙指令。
“快快快,跟我一起去。”
她甚至沒有說清楚去哪,路明霜便被強行換上無菌服,跟着進入了手術室。
“滴滴”
躺在手術台上的人,肚子大的像皮球,高高隆起,面容發青發黑,嘴唇烏紫。
路明霜有些不可思議,他站在幾個護士後面,裝作很忙的樣子,給儀器消毒。
短頭發的護士,準備給病人打了麻醉,可他身上的血管太難找,拍了好幾次,都找不出清晰的血管。
好不容易找到,試圖紮進去,針頭卻根本紮不進去,被彈出好幾次。
站在最前面的醫生,正是那個說他有病的人。
神情嚴肅,看見病人的情況,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似乎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狀況。
肚子越來越大,腹部中心還上下翻湧了一圈,病人突然睜眼,渾身抽搐,緊接着便對地面吐出一攤黑色嘔吐物,或者說,一團黏在一起的,身上長了好幾條腿的黑色蟲子。
“?!”
“準備……”
男人連話都來不及說完。
“boom!”的一聲,手術台那人的肚子,就像氣球一樣,突然爆炸,皮肉做出的軀體炸成一片片碎肉,夾雜着骨頭,綠色濃稠的液體散發着腐爛的氣味,四處飛濺,牆壁上,天花闆上,儀器,針管……
有個倒黴的護士,因為脖子裸露在外面,不小心被飛濺的液體濺上,惡心地擦了擦,可發生的速度極快,整個脖子也開始流出綠色的液體。
被粘液帶出身體的黑色蟲子,四處飛散,爬到那個被濺到液體的護士臉上,啃咬她的五官,漂亮的眼瞳,硬生生被鑽了個幹淨。
“啊啊啊啊”
她伸出手阻止,下意識想去拉旁邊的護士,可是周圍人都被她的樣子吓到,四處逃竄。
手術連開始都沒有,就結束了。
路明霜率先察覺不對勁,趁着裡面亂成一團,立馬跑了出去。
走廊上的病人全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隻有被挂着的藥水瓶,還有那尖銳的針頭,懸挂在空中。
安靜得可怕。
如同被大雪覆蓋過的土壤,小心粉飾着所有的罪惡。
地上還有斑駁的血迹,以及手術室内惡心的蟲子。
隻身往樓梯間跑去,走到一半,又回過頭,朝着最近的檔案室裡跑。
将門鎖上,把周圍能搬動的桌椅通通擡過去,見周圍隻有他一個人,這才松了口氣。
檔案室裡全是有關于醫院的資料,病人,還有很多醫護人員的。
路明霜一心二用,怕會有“東西”突然闖進來,手上的動作不停。
隻是那些亂七八糟的文件沒一個有用的,全都是病例,桌底下他都沒有放過,除了摸出一層灰,也是一無所獲。
他有些焦躁,靠在書櫃上,“啪”,一份陳年舊報紙突然從上面掉下來,還帶着許多灰塵,“咳咳”嗆得他淚眼婆娑,根本睜不開眼。
過了一會,目光落在那份報紙的頭條,雙眼陡然一震,緊緊拽着兩邊,掃了掃上面的灰。
“磅!”
“磅!”
年久失修的大門并不難闖,但那麼多桌椅堵在門上,竟也于事無補,路明霜猛然擡頭,與闖進來的男人對視,不自覺收回目光,将報紙往桌下一扔。
“你怎麼在這?”
極具壓迫的眉眼,明明外面亂成一鍋粥,可他卻冷靜自持,身上那件無菌服連褶皺都沒有,淡漠的眼神,令路明霜下意識躲閃,随後反應過來,男人應該沒有認出他,隻是把他當成那群護士中的一個。
“我……我害怕,想在這躲躲。”
蹲在棕榈木書櫃底下,雙手抱着膝蓋,看不清臉。
宋澤突然愣住,緊緊盯着他,仿佛要從他身上盯出個洞,摘下口罩,臉頰還有口罩的淚痕,邁着步子,朝他走過來。
蹲在他面前,“你知道外面那些病人都去哪了嗎?”
“不知道。”
宋澤捏住他的嘴,那隻手冰涼得近乎沒有體溫,“噓”了一聲,讓他不要說話,認真聽。
整個醫院突然響起驚慌的尖叫,摔跤,玻璃碎裂,哭喊,求救,震耳欲聾,令路明霜内心一抖,冷汗直流,甚至連思考的能力都沒有,隻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男人沒有給他機會,逼迫他,親耳去聽,不留餘力接受這一切的痛苦。
“害怕嗎?”
“和我們一起,留下來吧。”
“永遠也不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