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刀醫生遲遲不出現,早就在手術室等候的護士急得不行,卻又不敢随便離開,誰都承擔不了這個責任。
隔了一會,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進來一個陌生的身影,長了張昳麗的臉,不像是醫院的人。
其中一個護士驚訝,立馬說這次手術是由宋醫生負責,閑雜人等趕緊出去。
但那個人沒有說話,徑直走到病人身邊,看着那副瀕臨死亡的模樣,内心一片平靜,嘴角微微上揚。
“不好意思,宋醫生出了點意外,恐怕來不了了,這場手術就由我負責吧,”
說完,目光晃了一圈,最後拿起一旁的手術刀,歪着腦袋,朝她們眨了眨眼,笑着道。
“還有,我不需要助手,否則我不敢保證這把刀會用在病人身上還是助手身上。”
病态的神情令幾個護士都感到驚慌,可她們又不敢貿然上前阻止,幾個人眼神示意,讓其中一個門最近的護士去叫保安,其餘人留在原地與他談判。
“有,有話好好說。”
站在最前面的護士姐姐伸出手,想勸他不要激動,而眼前近乎瘋狂的人,并沒有打算給她們這個談判的機會。
“現在都出去,不然我就拿你們練練手。”
銀白的手術刀被他拿在手裡,漫不經心地把玩,刀尖在纖細修長的指節中旋轉,最後對準她們。
見狀,她們隻好退出去,祈求保安趕緊上來,将他控制住。
手術室隻剩路明霜和那個病人,靜谧無聲。
路明霜站在旁邊,還沒動手,便見病人突然睜開眼,面露恐懼,似乎把他剛剛所說的話都聽了進去。
“别殺我别殺我!”
試圖從手術台爬下來,可肚子卻越來越多,一副随時要爆炸的樣子。
連滾帶爬,狼狽不堪。
張着嘴,可裡面的牙齒竟一顆顆開始脫落,混雜着鮮血,掉在眼前。
突然,病人捂着臉,開始尖叫掙紮,仿佛被什麼折磨得不成樣子,“救我……救我!”
一口鮮血吐出,裡面還爬着密密麻麻的黑色臭蟲。
路明霜神色晦暗,咬了咬下唇,狠下心拽住他的雙手,将他固定回手術台,一刀戳進他的肚子,綠色的液體噴湧而出,從他的臉一直濺到白大褂的袖口。
他并不熟練,所以并不知道手術台那人死沒死成,隻是那厚重的液體本就将人腐蝕得差不多,自己這一刀,反倒還減緩了痛苦。
幽綠與雪色交織,豆大的液體在臉上流淌,逐漸腐蝕,露出森森血肉,目光如炬,如同密林深處的幽靈,妖冶豔麗。
“磅!”
保安趕到時,他感到天旋地轉,耳邊傳來尖叫聲,可是他卻聽不清說了什麼,雙腿愈發無力,臉上的傷口開始撕裂,傳來陣陣劇痛。
在眼前一黑,失去意識那一刻,他好像聽到有人貼着他的耳朵,依稀感受到那人的嘴唇冰冷,氣息也似冬日的寒風。
“你赢了。”
……
渾身被人搖晃,意識不斷抽離,直到眼前感到一陣炙熱,他才緩過神,眼前出現了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對眼癡笑。
“嘿嘿,真好玩。”
“……”
他這是在哪?
難道還沒離開嘛?
好在進來了一個自己意料之外的人,反而讓他松了口氣。
“怎麼?看見我很意外嘛?”
段修傑還是那副斯文禁欲的模樣,隻是眼底閃過一絲捉摸不透的意味,令人窺探那層面具。
褪下外面那件白大褂,解開襯衫袖口上的扣子,慢條斯理地坐在對面的辦公椅上。
“大晚上不睡覺,跑去四樓做什麼?還暈在電梯間,要不是保安發現及時,恐怕醫院太平間得給你留個位置。”
一如既往地說不出好話。
路明霜語塞,自己都沒搞清楚什麼情況。
那個晃自己的病人,被他趕出去後,他面前便出現了一杯熱水,冒着熱氣。
“我暈在電梯間?”
路明霜恍惚,原來隻過去了一晚上,可他明明是從樓梯間消失的,怎麼會出現在電梯間。
“對。”
“我……昨天電梯不是維修嘛?我走的是樓梯啊,怎麼會是電梯間。”
“沒有維修啊,我昨晚還坐的電梯,更何況我們醫院哪來的樓梯。”
話音剛落,路明霜隻覺得後背發涼,嘴唇發白,段修傑起身,站在他面前,不自覺伸手撩開他的劉海,等路明霜察覺他的動作後,又輕咳了兩聲,故作無事發生,收回了手。
“今天下午醫院有個會,你要是不舒服就别去了。”
語氣有點生硬,不太自然地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