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手拉缰繩坐在馬車前座,心情格外愉悅。
果然,被繁雜事務壓迫久了,就應該多親近親近自然。
郭嘉同曹丕和甄宓一起坐在馬車内,透着車窗愉悅望着外面的雪景。
“夫君,自從嫁進相府,妾身好久都沒有看過外面的世界了。”
此時甄宓已換上一襲男裝,眉間英氣不輸半點男子。
曹丕正悉心替甄宓束發,笑道:“阿宓又忘了,在外面就别叫夫君了。”
“子桓。”甄宓微微低頭,任由曹丕指尖在自己發梢間舞動。
“之前事務繁忙,我也沒有好好關心過阿宓。若是有時間,我定會帶阿宓遊遍山河湖海,吃遍各地美食。”說罷,曹丕輕輕将甄宓擁入懷中。
甜,齁甜。
在馬車這個小小空間裡,郭嘉忽然覺得自己腦門有些發亮。
“籲——”
正當馬車中兩人你侬我侬之際,馬車發出尖銳的摩擦聲。
車内,甄宓猝不及防,身體猛地向前沖去,幸被曹丕趕緊拉入懷中。
相反,郭嘉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還沒等甄宓伸手去抓郭嘉,郭嘉便直接向前飛了出去,掉在了雪地之中。
這個二愣子又搞什麼鬼!
郭嘉從雪地裡鑽出,呸呸兩聲将口中積雪吐出,意外發現自己邊上躺着個人。
司馬懿連忙上前将郭嘉放在自己肩上,轉身俯身推開地上積雪,隻見一個女子衣衫單薄,被埋在雪中。
郭嘉突然聽到司馬懿在說:“死透了麼,天可憐見,不是我害的人。”
誰說是你害的人了!
郭嘉險些要蹦起來打人,你這二愣子還不快救人。
“司馬先生,可是遇到了什麼情況?”
甄宓和曹丕從馬車中探出頭來,正好瞧見司馬懿将一位面色青紫的女子從雪地裡艱難拖出。
司馬懿将人兒翻過來,隻見那人被凍得唇齒發紫,整個人也凍僵了。
曹丕趕緊下車,解下披肩為那女子披上,協助司馬懿一起将人抱入馬車之中。
甄宓将人兒抱在懷中,并将手指置于女子頸間,感受到脈搏跳動,這才舒了口氣。
“還活着,隻是凍僵了,一時半刻恐怕難以醒來。”
由于馬車内空間狹小,曹丕便來到前端與司馬懿并肩而坐,繼續趕路。
随着周圍溫度漸漸升高,那人原本僵硬的身體也漸漸柔軟下來。
郭嘉伏在甄宓身邊,不停用舌頭舔着那女子凍僵的臉頰。
甄宓順手理了理那人頭發,小心為人兒揉搓着冰涼的手腳。
在左眼角棕色淚痣襯托下,人兒愈發楚楚可憐。
不知過了多久,那女子漸漸蘇醒過來,隻見自己被一襲紫衣的俊朗青年所抱着,瞬間清涕湧出。
“我……竟然還活着,多謝公子搭救!”
“姑娘客氣了。隻是姑娘怎麼一人穿這麼單薄,就跑到這冰天雪地之間了?”甄宓用帕子小心為女子拭去淚水。
“小女郭照,出身南郡,早年父母雙亡。此行本欲去崇陽投奔舅舅,卻不料路上遭遇了劫匪,死裡逃生才流落至此,幸得公子搭救。”郭照好不容易才平複情緒。
馬車外曹丕聽見車内談話,不由問道。
“南郡郭照……可是前任南郡太守郭哲之女,郭女王?”
郭照一愣,才緩緩答道:“正是。”
“郭姑娘不必驚慌,車外是我的兩位好友,不是壞人。”甄宓趕緊安慰道。
得甄宓許諾,郭照壯起膽子開口:“公子可認得家父?”
“自然認得,說起來,姑娘也算舊人之女了。”曹丕一邊駕車一邊說道,“早年劉表盤踞南郡,幸得令尊支持,南郡才得以收複。說起來,姑娘還有恩于咱們。”
郭照萬萬沒想到,冰天雪地之中竟遇上了爹爹的故交。确認再三後,這顆心才徹底安下來。
“小女多謝公子搭救,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我姓甄。”甄宓想了想,随口編了個名字,“甄福,福星高照的福!”
郭嘉正嚼着幹草,忽地一笑,險些把自己嗆死。
“正好我們此行前往鹹甯,途經崇陽,與郭姑娘順路。郭姑娘可願同我們一起?”
“願意,自然願意。”郭照靜靜凝望着甄宓,眼底熾熱。
郭嘉揉揉眼,懷疑自己看錯了。
馬車日夜兼程,途經信陽等據點時,曹丕和司馬懿便下車安排屯田事宜,其餘三者便留在馬車上閑聊。
時隔半月,馬車終于抵達崇陽附近。
衆人送别郭照,前往鹹甯途中,前線便傳來赤壁曹軍大敗的消息。
“十萬大軍全軍覆沒!父親怎麼樣?父親可還安好?”
曹丕急切關心道。
郭嘉也在心中緊緊捏了把汗。
“回公子,殘軍已兵分三路撤退。丞相那支往鹹甯一帶去了,目前沒有任何消息。”小卒還得趕緊去請支援,不便停留。
“鹹甯一帶,高山平原皆有,父親會往哪邊走呢?”曹丕凝眉苦思。
高山!生計險中求!
郭嘉一躍而起,用前爪不斷比劃着山峰的輪廓。
司馬懿看出了郭嘉心思,開口答道:“我軍大殘,蜀吳聯軍兵盛,若是平緩之地,勢必要被截留。以丞相的性子,撤退時應該會以群山為掩體,以便保存兵力。”
“好,那便聽仲達的,換路。”
大半個月相處下來,司馬懿和曹丕間關系早已不拘于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