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葬崗裡捂着眼睛的陸道乾:“……啧。”
如意蟾還在他腳邊叽呱亂叫——“怎麼樣怎麼樣,看到你情劫了嗎?”
陸道乾一腳将如意蟾踩得沒了生息,想将眼球重新閉合,但如意蟾這厮看着賤,卻是實打實的真神神念,陸道乾這眼球一時還閉不回去,隻能繼續看着這讓他頭頂發綠的一幕。
陰陽臉笑得垂涎欲滴,被陳實哄得服服帖帖,咧開的嘴裡都是細如牛毛的恐怖獠牙。
角落裡的眼球看着他們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一個是清瘦挺拔的俊朗少年,一個是妖異猙獰的陰陽臉修士,卻像是要擁抱在一起。
眼球聽不到他們說些什麼,隻能湊合着看下去。
陳實轉過臉來,眼球終于看到了他的全貌——
少年散亂的額發下,是一張詭異的笑臉。嘴角揚到了眼睑下方,眼睛也隻有兩條上挑的黑色弧線,昏暗的燈光下如妖似鬼,兇惡難名。
“大姐,你也是來找轉生魔的?”
“呦呵,是啊,誰不想找轉生魔,她現在重傷在身,又跟七聖宮鬧翻,找到《殘蛻經》的機會就這麼一次,誰不想要?”
“《殘蛻經》?那是什麼……”
院子裡在哐當哐當響了,少年縮着肩膀,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樣來:“大姐,外面又來人了,他們是不是來搶你說的《殘蛻經》?”
說着,他臉上也變幻出一副怒相。
陰陽臉雙眉立起:“誰敢搶我的經書!”
“大姐,他們是不是要闖進來了,轉生魔已經奄奄一息,若是他們闖進來,那你的經文可要被搶走了。”
陰陽臉霍地站起:“我先去宰了這幾個雜碎,再去搶了經文,小郎君,你就好好在這等我回來,等我收拾完這些不長眼的東西,再陪你好好玩玩。”
她想捏一把陳實的臉,卻被他嬉笑着躲開。
女陰陽臉也不介意,就這樣怒氣沖沖地走了。屋門被唰地打開,又哐地合上。
女陰陽臉走後,陳實才長長松了一口氣。
他臉上詭異的神色扭曲變化,成了一張戴在他臉上的白色面具,面具緩緩消失,他的臉才恢複正常。
陳實龇牙咧嘴地倚在牆上,一手拉開了自己沾血的衣襟。
剛才來了一個難纏的三階修士,留下了一道從陳實肩頭貫穿到腹部的刀傷,幸好女陰陽臉及時趕到,不然陳實早已經做了他的刀下亡魂。
他撕下已經沾到傷口上的衣服,疼得額頭又冒出一陣冷汗,被汗水和血水浸透的黑發垂到肩上,漆黑的眉眼痛苦扭曲。
做完這些後,陳實已經沒了力氣,倚靠着牆緩緩平複呼吸,單薄赤、裸的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猙獰的傷口還在滲血,像是一條趴在上面的血蜈蚣。
屋子外面傳來叮當的響聲,女陰陽臉應該是跟來人交上手了。
她修為高至四階,比那男陰陽臉還高出一個大境界,隻要不遇上那些真正的老古董或萬中無一的天驕人傑,在這片大陸都是可以橫着走的存在。
隻是陳實這一招無疑是驅虎吞狼,等女陰陽臉騰出手來,他可擋不住他。
轉生魔讓他至少擋一個時辰,現在還有半個時辰。這半個時辰,他必須要拖住這女陰陽臉。
陳實陡然睜開眼睛,厲聲道:“誰!”
屋子裡沒有人,隻有一顆浮到陳實面前的眼球。
陳實跟這顆眼球對視,彼此眼中都看到了錯愕。
陳實脫口而出:“什麼鬼玩意……”
眼球也怔在原地,一時沒有動彈。
正在陳實與這顆突然冒出來的奇怪眼球面面相觑時,剛剛合上的屋門又被砸開,砸開門的是一個圓溜溜的東西,滾到陳實腳邊,黑白分明的臉上死不瞑目。
“聽人說在這裡看到了我的紫極真雷,師弟,是你搞的鬼麼?”
散漫嚣張的聲音從庭院裡傳來,來者踩着腳下無頭的屍身,穿着一件暗紅色滾金邊的勁裝,帶着一對銅色護臂,右肩上還有同色的吞肩獸熠熠生輝,雙臂抱懷,姿态不可一世。
陳實的身體僵住了,一陣抑制不住的戰栗傳遍全身。
他緩緩轉過頭,對上庭院中那人的視線。
淩子芥擡了一下眉,英俊桀骜的臉上出現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果然是你,偷我的紫極真雷後被逐出靈霄山的廢物,看來那日對你的處置,還是輕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