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一表人才、謙恭有禮的賀若垚,不苟言笑的路正希總算露出點笑臉。賀若垚父母對芝蘭玉樹、莊重得體的路峥也是稱贊有加。
從始至終,路峥都沒怎麼說話,隻是含蓄地微笑、乖巧地點頭,賀若垚的話也很少,路峥能感覺到他時不時的注視。
賀若垚的母親趙廷說:“垚是我們的長子,婚事定是重中之重,我們已經在明爵社區定了房子,去兩個人上班的地方交通都很便利,你們哪日有空可以前去看看是否滿意。”
“房子是次要,重要的是人,”馬兆易扭頭笑着看兒子,“主要還得我家路峥滿意才是。”
“滿意的。”路峥感受到衆人的目光,微笑回應。
四位老人頻頻點頭,表現出對此姻緣的歡喜和稱心。
賀若垚看過去,路峥沒有擡眼。就算不是學心理學的,他也能聽出來路峥剛剛的那句話并非出自真心。但從在場其他人笑容滿面的狀态看來,顯然沒有第二個人看出端倪。
這麼明顯,為什麼除了自己,會沒人察覺?賀若垚輕抿杯中的香槟,口中甜辣,心中卻不是滋味。
“我們路峥是第一次,之前沒談過戀愛,你要好好待他。”路正希的話将賀若垚從自己的思緒裡帶出來。
賀若垚又看了一眼對面的Omega,誠懇答道:“我會的。”
這話讓路峥擡起了眼。
“一樣的,賀若垚也沒談過,互相善待、共同進步吧。”趙廷的話有些官腔,對方的父母陪笑,賀若垚卻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
午宴後,雙方父母在茶室喝茶,路峥跟着賀若垚上了樓。
賀若垚家的房子很大,他為路峥介紹:“走廊盡頭的房間是我姐姐的,她已經結婚了,通常不回來;旁邊那個房間是我弟弟的,他還在上大學,隻是周末偶爾回來。”
“你家這麼多孩子?”
“嗯,姐姐,弟弟,我,三個。”
“你父母對每個孩子都很嚴格嗎?”
賀若垚頓了頓:“嗯。”
路峥露出一個同情的表情,跟着賀若垚進了他的房間。
賀若垚的屋子是個套間,外面是書房,裡間是卧室。
在賀若垚面前,不用裝得那麼用力,路峥放松了許多,坐在沙發上,悠閑地伸了個懶腰。
“不好意思啊,”賀若垚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和路峥保持了一定距離,“我父母上周去定的房子,也沒有和我說。”
“嗯?沒事啊,”路峥聳聳肩,表示理解,“反正……”
說到這裡,路峥沒有繼續下去,反正什麼呢?他其實也有些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說什麼。
住肯定是要一起住的,多少雙眼睛盯在那裡;而住到哪裡,其實無所謂;至于以什麼樣的方式一起住,他現在不願多想。
“我父親們,對我的事情也不是很了解,所以……”路峥不想有所隐瞞,表情嚴肅地澄清,“他們說的有些不是事實……”
賀若垚沉默片刻,了然。路峥指的,無疑是剛剛路正希說的“沒談過戀愛”這件事。
“嗯,我明白。”賀若垚淡聲說。
路峥見賀若垚通透,抿嘴淡笑了下,沒再多說,從沙發上起身,走到書櫃旁邊随意浏覽上面的各式書籍。
少頃,賀若垚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的事情,都是事實。”
路峥扭頭,先是一愣,然後挑眉:“這麼乖?”
賀若垚也站起身,苦笑一下:“晚熟吧……”
路峥繼續往賀若垚的書櫃上看,注意到有整整兩層與鳥類相關的書籍。
“你……不是學材料的嗎?”
“嗯,我隻是餘暇對鳥類有特别的興趣。”
路峥又挑了挑眉:“原來如此,那你最喜歡什麼鳥?”
“我最喜歡的鳥,名字叫紫胸佛法僧。”
“啊?這名字真奇怪。”說完,路峥恍然,“紫胸……是不是你「謎遇」主頁那個背景上的鳥?”
賀若垚有些意外,笑了:“對!”
“的确是很漂亮的小鳥,五顔六色的。”
賀若垚一邊打開圖冊給路峥找紫胸佛法僧的照片,一邊說:“嗯,有人說這種鳥羽毛的顔色就像上帝打翻的調色闆,世界上每一種顔色都可以在它們身上找到。”
“除了好看,它們還有什麼特點?”
“它們的聲音很沙啞,不悅耳。”
聽到這似乎意有所指的描述,路峥的臉色變了變,短暫的嚴肅後恢複笑顔,揶揄道:“這也算特點?”
“這反而給它們的美增加了些許特别。”賀若垚盯着路峥看。
路峥避開眼神:“還有呢?”
賀若垚想了想:“它們在飛行時會做出特有的翻滾行為,可能……和求偶有關。”
“有意思。”路峥嘴角揚了揚,回到了沙發上。
這個角度,剛好可以從門縫瞥見裡間卧室,一張鋪設整潔的雙人床映入眼簾,些許異樣爬上心頭。路峥感到一陣憂慮,以後,自己會不會跟這個人睡在一張床上?
之前應付長輩随便回答的“滿意”,其實路峥沒過腦子。對于他來說,對方不是林田,根本從未納入終身伴侶的考慮範疇,又何來的滿意還是不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