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時間定在了今晚夜半，這才是你要支開和美的原因。

你心道難怪他能苟上千年，但海上見面也符合你的目的。

這家夥在陸地上随便一鑽就沒了蹤迹，海上才有機會對付，而且也不易讓陸上的人察覺。

他就算跑，難道還能往海底蹿嗎？要知道自來也沒被穢土的原因之一就是海底壓強大，難以打撈他的屍骨。

忍者世界明明是個不科學的世界，但偏偏又能在這種奇怪的地方講究科學。

你處理完今天的工作文書，神色自若地和同事們打完招呼往家的方向走。

天色半黑，路上的行人基本都是要回家。你在這兒住了一年，也算混了個臉熟，遇到認識的不認識的人和你打招呼，你都和和氣氣地回了。

和美在半道上抱了一袋子菜出現在你面前。

你瞟了眼袋子裡滿滿當當的蔬菜和一大把分裝的細面，臉色有點繃不住。

“我們倆吃不了這麼多吧？”

和美語氣淡淡：“你對我的飯量有誤解。”

你啊了一聲，你平時加餐經常喊和美一起，原來以前都沒吃飽嗎？

她見你面露糾結，又道：“别誤會，我回家後還有一頓正餐。”

你：……

行吧，是你小瞧了忍者的食量。

你們兩人解決完晚飯後天也黑了。

和美盤腿坐在屋子裡，眨巴着眼睛，撐着下巴看你。

“你今晚真要出去啊？不會一出海就跑到其他國家去了吧？”

你持着燭台，站在她面前，垂着頭俯視她。手中燭火搖曳，發出輕微的撲哧聲。

“……我頂着什麼名字去其他國家，嫌活得太長嗎？我還沒賺夠錢呢，你到底在想什麼，”你毫不留情地趕客，“我要先睡會兒養好精神，準備熄燈了。”

在渦之國，總管着轉口貿易港和其他貿易的你化名漩渦幸子，從未在大衆面前出現過，幸子是将小雪的“koyuki”倒過來念，讀作“yukiko”。

用着“小雪”名字的你是該組織一名平平無奇的屬官，在别人眼裡就是走後門塞進來每日準時點卯到點走人的普通人——但在官方機構工作的身份也夠敏感了，去其他國家還是會被注意。

寫九尾ooc野史小媽文學的你要臉，萬萬不想這個名字和你本人有任何牽扯，所以直接用了羽衣的名字。

——反正羽衣也曾經綁架過你，你用的名字又不是大筒木羽衣，六道仙人也說了他死了不幹涉現世。

總之這個名字也不可能拿到外面去用！

至于火之國的泉小雪，那早就是個死人了。

水戶都沒擔心你會跑路，她擔心什麼。

最主要的是，你租的真就是一條小船，劃不了太遠，渦之國的領海大概都出不去。

和美慢吞吞地起身：“好吧，晚安，記得早點回來。”

拉門合上時摩擦出輕微的聲響，你一口吹滅燭火，把燭台放到櫃子上，摸黑躺下。

有了兩次夢見黃泉的經驗，你駕輕就熟，在隧道中一睜眼就去碰岩壁上挂着的死神面具，将它摘回了現世。

六道說你可以選自己想選的路，這就是你一年前便選好的答案。

醒來之後，圓滿的銀月高懸夜空。

你捏着冰冷的面具觀察它，面具自然是兇神惡煞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也可能是因為你的靈魂是從黃泉偷渡轉生，隻是拿着它，便讓你感覺陣陣陰冷之氣侵入體内。

所以出門時你又給自己多加了件衣服。

但把面具塞懷裡的你覺得加衣服解決不了發冷的問題。

秋月溶溶，陷入沉睡的城町寂靜無聲。寒風卷起你衣袍的袍角，你不禁打了個噴嚏。

暗處或許有忍者監視着，不過你早就報備過行程，自然不擔心。

你攏了攏外套的領口擋風，然後抱緊所謂取材而帶着的詩集與筆紙，加快了腳步。

岸邊生了堆火，租給你船的漁民見到你後沖你招招手，将船交接給你。

有些漁民吃住都在船上，過得極為辛苦。

你給的報酬比較豐富，還另付了押金，押金都夠他再買條船了，這也是他願意把讨生活的東西租給你的原因。

交接之後，你抱着一大堆東西上船，老舊的木船晃蕩間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吱嘎聲。

你掀開厚重避寒的艙簾，掃了眼船篷裡撿漏的擺設，微微歎氣。

你自然不是現在就出發，看日出的話得等到後半夜再離港。

這段時間也不能就怎麼無知無覺地睡過去，這裡治安不比家附近，要是有歹人，被鑽進船中一刀抹了脖子也是有可能的。

你很久沒熬過夜了，即使停靠在岸邊，随着海水起伏搖晃的小船讓你有點昏昏入睡。

這時候懷中的面具反倒成了清醒神器，隻要一犯困，你就碰碰它，陰氣一瞬間就順着肌理侵入體内，比淋涼水還管用。

偶爾你也聽到過細微的動靜。

好不容易熬到後半夜，你鑽出船艙解開系繩，拿起船槳向外劃着。

直到港口用來引路的零星燈光變得模糊，你才松開木槳，向後癱倒在船尾。

暗色的海水在月色下泛着粼粼波光，一望無際的開闊海面讓人無端升起一股面對龐然大物的恐懼。

海風清爽，吹拂而過散去腦中的困頓。

你呆呆地望着天際的月亮與滿天星野，忘卻了身下的船經不起一點風浪。

船頭那一側微微一沉，你的手搭上腰間的短劍。

“一年不見，你變了很多，比以前更敏銳了。”黑絕陰恻恻的聲音從船艙的另一邊傳來。

随着幾下摩擦耳膜般的嘎吱聲，月色似乎也在漆黑的陰影黯淡。

你正坐起身，擡眼看去，猶豫片刻後松開手邊的刀，微微抿唇：“絕。”

陰影包裹住老舊的船體，在暗淡的光澤下緩緩流動。

一團黑漆漆的泥狀物質在你眼前逐漸聚集成人形。

“那麼，一定要見我的理由，究竟是什麼？”他如野獸般的暗黃瞳孔鎖定住你。

你的呼吸微微一窒。

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當被能夠威脅自己的家夥盯住時，身體的本能依舊控制不住地想要求生。

“在此之前，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絕。”

他盯了你幾秒，忽然笑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