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滿黴菌的天花闆在眼前滑過,這種微生物的巢穴像極了經曆了被輻射過的猙獰傷口,都是不停蔓延的醜陋粘膩,是吞噬一切的痛苦。
莊北呆望着天花闆,毫無知覺的被一群怪物高舉着,簇擁着,走向行刑室。
以笛安為首的幾人,零零散散的跟在怪物們身後。
或許是為捉到恐怖分子而興奮,老師們一時忘記關上了行刑室的門,得以讓尾随來的幾人看清裡面的景象。
髒污的牆面上布滿各種痕迹,某種粘稠液體的噴灑,指甲扣下的深刻凹槽,被迫讓人對這個行刑産生很多不好的聯想。
還有那滿滿牆的雜亂字迹,淩亂到讓眼睛都覺得嘈雜,其中出現頻率最多的,就是——放我出去!
“我一點都不想知道他們怎麼行刑……”張風雲面如土色。
笛安卻興奮了起來,甚至很想走到裡面去圍觀,聽到張風雲的話後,他眼神中多了些輕蔑,諷道:“他不是救了你們嗎?你們怎麼沒人去救他一把?”
“我做不到,對不起,我……”白貝貝滿臉難色,她很想救莊北,但她對自己的實力還是很有認知的,隻能咬牙道,“我救不了他,我還想要活下去。”
她身邊的宋邀月弱聲道,“我們上去救人,隻會被團滅吧……”
“是啊,而且……”不是他自己作死嗎?張風雲沒把後半句話說出來,因為這話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而且是他自己作死,和你們有什麼關系?”笛安卻笑着補上了他的話,滿臉無所謂,像是看穿了他一切的醜惡。
“這不是事實嗎?如果他遵守……”張風雲皺眉反駁。
“如果他遵守規則,那或許我們六個會一起被擡進去。”笛安毫不猶豫揭穿。
“不是?”旁聽了很久的傷患周定複,忍不住捂着手臂插嘴:“莊北不是很厲害嗎?他為什麼一點都不反抗?”
半點不費力的壓制了一個老師,五個老師怎麼就不能搏一搏。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陷入沉默,沒錯,這才是最大的問題。他們都以為莊北在做出這個逆天操作前,有着很高的覺悟,是打算展現一波他的爆表武力值。
結果他直接躺平了。
“反正,我們不能什麼都不做。”
白貝貝獨自思考很久後,堅定道:“莊北是我們之中最厲害的,他如果沒了,我們幾個也很難在這個鬼地方活下去。”
笛安笑了:“總算有個明白人。”
“那你說,憑我們幾個,該怎麼幫上忙?”張風雲語氣不太好,看向白貝貝。
白貝貝眉頭緊皺,似在思考,沒有回答張風雲。
笛安已經沒耐心看他們這樣吵來吵去了,他的想法其實很簡單——他還沒研究出莊北是個什麼構造,所以莊北不能死。
現在有實力救莊北的,除了莊北本人,就還剩下笛安。
但笛安自己并不打算現在下場救人,莊北看上去也并沒有什麼求生欲,所以現在,如果要讓莊北活下來,就必須……逼莊北自己反抗。
“我有個辦法。”笛安笑得詭谲莫測。
行刑室中,老師們從角落裡找出了兩塊長木闆,又将滿臉放空的莊北倒懸,看上去打算把他用木闆倒夾起來。
看到這一幕,張風雲臉色猛地一變,還真和刀鋸地獄的刑罰重合了,他們要活活把莊北鋸成兩半!
事态緊急,白貝貝也想不了太多了,她抱着懷疑追問笛安:“什麼辦法?”
“莊北這個人,好像一些奇怪的習慣?”笛安說着,步子一邁,便開始往行刑室慢慢靠近。
他身後的幾人滿臉疑惑,但也不自覺的跟上了他。
“确實,我發現……”白貝貝抿唇,接着道,“莊北不喜歡讓人尴尬,會不顧場合的接别人的話茬,無論那個說話的……是不是人。”
“我還發現了他……另一個‘好習慣’。”
笛安停在行刑室門口,看到怪物們已經開始找鋸子了。
他盯着被倒舉着的莊北,聲音輕柔,卻又有些神經質:“他會,不顧一切的,救别人。”
一大群人的靠近讓五位老師都警醒起來,其中一個老師走向門口,表情兇惡,又帶着莫名的興奮:“你們要私自踏進行刑室嗎!”
這句聽上去不像是質問,反而帶上了些許盼望,像是在期待他們私自踏進行刑室,期待他們犯錯,期待……名正言順的處罰違規的壞學生。
除笛安以外的人都被吓得後退了一步,笛安明明站得離老師最近的那個,老師卻跟沒看到一般,視線重心落在了他身後的四個學生上。
變故發生在一刹那。
面對着行刑室的笛安,頭都沒回,反手精準掏住了想要逃走的張風雲,用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和力道,将人甩進了行刑室。
懵逼的張風雲慘叫一聲,忙從行刑室髒污的地上爬起來,結果就對上了五雙興奮可怖的眼,他顫抖着後退,語無倫次的解釋:“不是我!是别人,推我進來的……”
“禁止私自踏進行刑室!”
喝出這條規則的老師,神氣了一秒不到,就被一隻不知道哪裡來的腳踢了個正着。
原本貼的還算緊密的兩半腦袋,被這迅猛的力道沖擊得崩裂,不僅五官都發生了位移,還疑似漏出了白花花的腦漿。
“罰死我,無所謂。”
不知道怎麼從木闆上掙脫的莊北,在空中帥氣的旋轉了180度後完美落地,他看向衆老師,平靜道:“罰死别人,你們得死。”
“卧槽???”
這樣的變故讓周定複完全蒙住,他甚至忽略掉了自己疼痛的手,忍不住吐槽:“這哥們什麼成分?”
聯想到笛安剛才說的話,周定複接着驚詫:“殺他行,不準殺除他以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