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莊北……
“我沒事。”
莊北也注意到了彈幕,他依舊平和無波,隻收回目光,緩聲回複:“看來和平确實跟我想得一樣美好。”
【和平隻能靠想象……嗷!眼淚狂噴!】
【嗚嗚嗚嗚嗚嗚嗚好慘我的寶北……】
【願世間再無戰火!】
看到這些關于莊北的訊息,一直聒噪不停的笛安也是啞了半天,他第一次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隻能定定的看着莊北。
“哥,原來你是赫蘭斯人啊……”吉林注意到了這邊直播間的異常,,下意識開口:“那邊打仗打了幾十年了吧,你家裡……嗚!”
坐吉林旁的邱嬅直接一胳膊肘怼過去,她瞪着滿臉痛苦的吉林,壓着聲音:“哪壺不開你提哪壺。”
“都死了。”出乎所有人意料,莊北主動回答了吉林。
聽到這個簡單又蘊含了巨大信息量的回答,吉林登時閉緊了嘴,終于意識到自己嘴确實賤。
家人全死了啊……吳心流抿唇,第一次覺得言語是這樣無力,她根本不知道說什麼安慰莊北。
坐在前排的餘燦生,也忍不住回頭看了莊北一眼,但沒說什麼。
這樣的寂靜一直持續到衆人下車。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接下來沒有什麼安排。”經紀人站在一棟二層小樓前,對六人接着道,“女生住二樓,男生住一樓。”
“沒事就多和粉絲互動,讓粉絲多了解一下你們的生活。”
言外之意就是,讓幾人完善自己的人設。
“對了。”經紀人看向莊北道,“莊北就做的不錯,剛才和粉絲互動幾句後,一下就漲了二十萬粉絲。”
二十萬!
原本還在為莊北的悲慘命運扼腕的衆人,頓時瞪大了眼,就剛才那幾句話,二十萬!
隻有笛安,完全沒關注這數字,他依舊盯着莊北,臉上少見的沒挂笑,像是想說什麼,但又一直沒開口。
這個數字的震撼一直持續到衆人分完宿舍。
風華對創星這首個男女混團很重視,宿舍也是做得格外奢華,每個人都是帶獨立衛浴的大房間,二樓前還有一個露台,供大家玩樂。
“我先去洗漱一下啦。”邱嬅率先回房間。
餘燦生沒急着進房間,而是在宿舍四處探索,應該是在找關于死人的線索。
吳心流環顧四周,猶豫了一會後,走進了公共廚房。
吉林在原地躊躇片刻後,湊到莊北面前:“哥……對不住啊,我不是有意勾起你的傷心事。”
莊北看上去不怎麼在意:“沒事。”
見莊北态度淡淡,吉林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隻得滿臉愧疚的回房間了。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莊北身邊隻剩下笛安,他沒像之前那樣言行騷擾莊北,但依舊亦步亦趨,緊粘着莊北走。
眼看笛安就要跟着自己回房間,莊北終于忍不住攔住他,提醒道:“你的房間在隔壁。”
笛安眨眼,紅眸一轉,看了一眼隔壁房間,點頭。
見笛安明白,莊北也懶得多說什麼,随手就要關上房門。
可笛安的大手又擋住了莊北的門。
笛安高大的身軀堵在莊北門口,似要說什麼,但又不張嘴。
“你到底想說什麼。”莊北自然也早就感受到了笛安的反常,他沒急着趕人,隻盯着杵在門口的笛安,靜靜等待他的下文。
“……我也沒有家。”
這句話一出口,笛安就有些後悔了,他也煩自己憋了那麼久,就憋出這幾個字。
但不知道多少年沒安慰過人的他,真的不知道怎麼開口,隻能硬着頭皮接着道:“我家裡人也都死了,所以,所以……”
笛安大腦飛速運轉,最後得出結論。
“……我們還是很般配。”
莊北皺眉:……
【感情烘托到這,你就為了炒西皮?】
【本以為你要升華主題,沒想到你拉了坨大的】
【安慰人一把好手,dian攻真的,我哭死。】
【不是……哥,不是,你們……啧】
【我把我這輩子最傷心的事情想了一遍,勉強保住了功德】
【扣1佛祖原諒你】
【11111……】
【抛開笛安居心叵測不談,他确實是在認真安慰我們寶北……】
笛安的發言太過震撼人心,莊北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回複,隻能盯着笛安無辜的紅眸沉默,一冷一熱的目光交融,似乎産生了什麼。
良久,莊北垂眸,歎了口氣。
“謝謝。”
門輕輕關上,笛安看着眼前緊閉的房門,歪頭眨眼,後知後覺回複:“不用謝?”
一關門,莊北就開始脫這身将人束縛得難受的華服,直播間也在一片“舔屏”中陷入自動屏蔽。
莊北脫完衣服,就拿起浴袍走進了浴室。
水流從臉上分行滑落,長睫沾束成扇,擋住侵入眼珠的熱流。
周遭再無人聲,隻聞心緒繁雜。
等莊北洗漱完,換上平時的休閑裝束,躺倒床上之後,沉寂已久的裝,才敢試探着開口:【莊北,難道你是因為親人都不在了,才想死?】
莊北閉着眼,在幽暗的燈光中回複:【那我六歲就該死了。】
才六歲就沒了親人啊……裝也是想不到莊北身世如此凄慘,隻能幹巴巴道:【對不起。】
【沒關系。】莊北是真的不怎麼在意,對于親人的懷念早被漫長的時間沖淡,十九歲的他或許會為自己的身世難過,而三十九歲的他,早已經能坦然面對自己的過去。
【通關所有魇,你就能許願,複活你的親人。】
裝反複思索之下,隻能找到這個理由安慰:【活先生能做到的,這是有案例的,之前有一個非常厲害的玩家,在通關魇後,就許願複活了自己的愛人。】
莊北眼皮顫了顫,但并未睜開,隻淡聲回答:【他們應該不想複活。】
【好吧。】裝掙紮片刻,又忍不住問:【為什麼?】
【因為……】莊北睜開了眼,淺綠的眸子染上疲憊的紅血絲,他輕聲回答:【他們不想再見到我。】
此話一出,裝立馬閉嘴了,也不敢再問半個字。
到底是什麼會讓莊北如此笃定,自己的親人不會再想見到自己,那可是和莊北血脈相連的親人啊……難道莊北做了什麼對不起全家的事情?
但莊北不是說,他家人去世的時候他才六歲嗎?六歲的孩子能做什麼?逼得全家人都不想再見到莊北?
縱使困惑良多,但裝還是沒敢再問,放莊北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