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貝貝凝噎:“……什麼叫,可能是玩家?”
“既然新向可能是玩家,那……”樊芈擡眸看向大堂中的那個女人,笑容有些奇怪:“她可能也是玩家。”
白貝貝完全迷茫:“什麼跟什麼啊?我怎麼越來越不明白了,你們說的是華文吧。”
她聽不懂,求華譯華。
這時,那個率先開門進來的玩家,從一個古樸的金屬屏風後走了出來。
“你們好,我是莫顧。”聲音溫潤,如珠玉落盤,很有辨識度。
白貝貝側首,下意識回:“你好,我……”
話說到一半,白貝貝就卡住了,因為莫顧居然戴着一個臉譜面具,隻露出了一雙暗沉的眼。
這個臉譜面具非常猙獰,藍底黑白紋,紅牙雙赤額,眉心還繪有白符,在大堂暖調的燈光下也盡顯詭谲。
“……叫白貝貝。”白貝貝定神,淺笑了一下,然後默默忽略了莫顧友好伸出的右手,揣着自己的手又躲到了莊北身邊。
怎麼感覺這個魇中的玩家一個比一個畫風清奇,顯得她正常得有些格格不入。
莫顧見白貝貝不握手,本要收回手,卻被另一隻腕部纏滿黃符紙的手一把握住。
樊芈牢牢握着莫顧的手,笑呵呵盯她的臉譜面具,道:“我叫樊芈,我怎麼記得你最開始的時候沒戴面具,你這個臉譜有點眼熟啊。”
“我應該是見過這個京劇角色的,是誰來着……”
莫顧進魇時确實沒戴這個臉譜面具,她站在衆人前方,雖然臉大多隐沒在陰影中,但腦後沒有任何系繩。
“我的臉先天殘缺,異常恐怖,不方便見人。”莫顧從樊芈那強行抽回自己的手,退後一步,向衆人解釋。
“這個面具,是湯泉大堂的裝飾品。”一直沒有和衆人交流的那個古裝女人忽然出聲。
她往前走了幾步,拉開了莫顧身後的那個屏風,向衆人展示那面裝飾牆。
牆面上挂着古畫、照片、樹葉标本等等,滿當當的,隻有中間那塊空着,想來那就是原本放面具的地方。
“你怎麼知道的?”樊芈看着女人,提出疑問。
白貝貝聞言困惑:“她不是NPC嗎?她當然……”
“猜的。”女人回答完樊芈,上前幾步,對衆人颔首:“我叫魏己。”
介紹完自己,魏己輕撫自己絲滑的曲裾袍衣,道:“看來,活給我們每個人都安排了一個角色,從裝扮上看,你們五個看上去應該是‘血池湯泉’的員工,我大概率是經理老闆一類的角色。”
白貝貝長大了嘴:“……姐,你是玩家?”
魏己點頭:“當然。”
“那你剛才為什麼整得跟NPC似的,還一本正經的在那念經做背景音……”白貝貝吐槽完,也終于明白樊芈剛才那句話的意思。
在他們七個中,既然新向‘可能’是玩家,那魏己自然也‘可能’是玩家,因為一個魇裡必然要存在六個玩家。
“你念的,是血湖真經。”樊芈忽道。
魏己看向她:“你知道?”
“血湖真經,全名《元始天尊濟度血湖真經》,我自然是知道的。”樊芈盯着她,淺笑:“不才,是名元君。”
魏己頓時恍然,左手在上合抱雙手,在腹前結了一個太極陰陽印,向樊芈俯首躬身作圓揖:“失敬,樊道長。”
樊芈作揖回禮,然後繼續問她:“你為什麼要念這個?”
魏己沉默幾秒,回:“求個心安罷了,同為女子,樊道長就一點不怕嗎?”
樊芈搖頭:“有何可怕?不過一死。”
魏己無言,半晌才回:“怕的是,死都躲不過。”
白貝貝遠遠聽着她們對話,更是疑惑得抓耳撓腮:“到底是我的問題還是這個世界的問題,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
原本打量四周的莊北聞言,看了白貝貝一眼,沒有說話。
“我也不懂诶。”笛安期待的看向莊北。
白貝貝也看向莊北:“您知道?”
受到兩人殷切注視的莊北,無奈開口:“血池地獄,又名血湖地獄,不尊敬他人,不敬神佛,不孝敬父母者,入此地獄。”
“她們說的,應該是一種名為‘破血湖’的法事,念真經贖罪孽,這裡以血池地獄為基礎,念血湖真經或許能起到心理作用。”
聽到“或許能起到心理作用”的白貝貝,瞬間收起了跟魏己學學這個真經的想法。看來隻是花架子,還是抱緊莊北這條大腿來得實際。
但她還有一個地方不明白,繼續問:“魏己為什麼問樊芈‘同為女子你不怕嗎?’,這和男女有什麼關系?”
“還記得剛才的經文嗎?”樊芈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她懶得掩飾袖下的符紙,直接把袖子挽了起來。
白貝貝回憶了一下,道:“我記得是,月水流行,洗浣污衣,或育男女,血污地神,污水傾注溪河池井,世人不知不覺汲水飲食,供獻神明,冒觸三光……什麼的。”
樊芈意外:“記性不錯嘛,聽一遍就記得了。”
“這個經文大意就是,女子經血、生育之血是‘污穢’的,這些血流入溪河,世人無意間用沾染‘污穢’的水做食物作貢品,導緻冒犯神佛,是有罪孽的。”
白貝貝皺眉:“什麼嘛,沒道理的事,誰還不是媽媽生的?”
樊芈嗤笑,預期頗不屑:“是啊,是沒道理的事情,但按這個說法,所有女子隻要成人,必然會‘冒犯神明’,死後也必然要下血池地獄。”
“女子在生前虔誠誦讀《血湖真經》,有能赦免入血池地獄的說法。”
白貝貝恍然大悟:“所以,念經就是‘破血湖’。”
“不。”
魏己出聲否定,她的曲裾袍将她束縛得很緊,所以她的步伐有些小,她行至白貝貝面前,解釋:“破血湖,專指男性在其母死後,做法事吟誦真經,救贖血池地獄中的母親。”
“啊?”白貝貝眉頭又蹙起:“沒生兒子呢?或者根本就沒生孩子呢?就必須下血池地獄了?”
魏己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笛安盯着魏己,冷嗤:“迷信糟粕,害人害己。”
一直還算沉默的莫顧,忽然出聲贊同:“确實。”
衆人的目光不由都落到了莫顧臉上,藏在臉譜下的目光暗沉依舊,有些怪異。
“我的六位客人和一位不孝子——”
“晚上好。”活冷不防出現在大堂中,他今天沒有穿馬甲西裝,而是穿了一身漆黑的浴袍,看上去非常悠閑,抛開台燈頭不談,像是來度假的貴公子。
“首投倒計時五分鐘,現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