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塵再度攻上前,卻被莊北一劍别開。
地上的魏己這時也反應了過來,她囫囵爬起,轉身往後跑去,消失在了暗沉的霧氣中。
看到魏己逃走,幾人都沒有去追的意思。
笛安是懶得追,白貝貝是不敢追,而離魏己最近的莫顧更是一動不動,好似吓呆在了原地。
猙獰的面具擋住了太多東西,讓人看不清她的情緒。
白貝貝以為莫顧是被驚到了,上來安慰:“沒事的,有莊北在,無論怎樣,他絕對不會看我們死的。”
莫顧點頭,沒有出聲。
“我們憑什麼要陪你留下來冒險?”
樊芈見魏己逃走,臉上冷意愈濃,她扯下一張符紙,往莊北面門就是一甩。
熾熱火龍呼嘯而來,莊北面不改色,直接下腰躲過,隻不過擡腰起身的動作微微凝滞了一瞬。
笛安神情微變,忙加入戰局,他擋在莊北身前,對樊芈道:“先不談你留下來到底是不是冒險,難道你這樣随意對我們出手就是理智之舉?”
樊芈冷笑:“我憑本事找出死人,你們卻阻撓我殺死人出魇,我不動手難道還要跟你們說聲謝謝?”
語畢,反手又是一條火龍朝甩出。
白貝貝躲在新向身後,被樊芈這魔法秀的攻擊方式刷新世界觀,好半晌才低聲喃喃:“我就說,剛才那不是幻覺……”
她真的會魔法。
“是科技。”莫顧淡淡出聲,拉回白貝貝擴散的思維。
白貝貝不信:“你怎麼知道那符紙是科技?我怎麼沒見過這種……”
“法會開始前,我看見她給符紙充能了。”莫顧語氣笃定:“能量沒有憑空産生,所以必然是科技。”
白貝貝:……
另一邊,三人打得如火如荼。
手上桃木劍易燃,打不了火龍,莊北一時間也找不到更趁手的武器,隻能暫且躲避攻擊。
樊芈看上去是真的鐵了心要先解決他們兩個壞事的,先是一拂塵就将笛安甩了十米遠,然後轉身就操控起了火龍,對莊北下手愈發狠絕。
火龍漫天飛舞,映亮了霧氣中的血池,那些池邊的怪物看到這一幕,還以為是破血湖附贈節目,還鼓起掌來叫好。
躲避間,莊北已經到了池邊,他趁機将桃木劍往池水中一劃,掀起的水幕将火龍澆滅大半,趁火龍動作變得遲鈍,他順勢又是一劍,夾雜熱氣的劍刃劈向火龍核心,瞬間将火龍擊潰。
木劍染上紅意,血水還在一滴滴下落,沒了火龍的扼制,莊北眨眼間就到了樊芈眼前,擡劍就斬。
樊芈瞳孔猛縮,下意識用拂塵格擋,可預想中的千鈞之力并未抵達,反而是手背上傳來一陣刺疼。
莊北的劍并沒有斬下,隻是輕輕觸碰了一下樊芈的手背,那血紅的液體沾染上手的一瞬,就發出了滋滋的腐蝕聲。
樊芈盯着自己的手背,緩緩皺起眉。
“這池水,有問題。”莊北話不多說,直接将劍遞給樊芈,示意她聞。
樊芈半信半疑,将沾染池水的桃木劍放鼻下一聞,無酸澀無刺激……她瞳孔猛縮,瞬間覺察出反常:“這池水包含刑罰規則?!”
手上的那滴血水還順着皮肉向下腐蝕,直到樊芈用衣袖擦去,留下一個灼燒的傷口。
“嗯。”莊北一向懶得用嘴解釋太多,見樊芈已經理解,便道:“先需,靜觀其變。”
樊芈沉默了,臉色十分複雜,好一會都沒說話,直到裝的聲音響起。
【裝逼進度已達百分之五十。】
莊北有些意外:【嗯?】
【樊芈被你帥到了。】裝洞察一切。
樊芈肯定是覺得莊北剛才那一手臨危不亂簡直帥炸了。
不僅利用她逼出了魏己,鍋到臨頭甚至臉色都沒變一下,字都沒說幾個就巧妙化解了這場的分歧,還順帶給她敲了警鐘。
【确實是有些帥的。】裝不得不承認。
莊北沒回裝,而是看向樊芈:“你剛才說的沒錯。”
在樊芈沉默之際,莊北又忽然開口,他道:“我确實是為了救死人,就私自決定讓所有人陪我留下。”
樊芈睜大眼,不理解:“你為什麼……”
“但留下來,不是為了讓你們冒險。”
莊北轉眸,看向遠處白貝貝幾人,說了段晦澀的話:“生者既想活,不擔無妄罪,踏着死者活下去,未來怎麼敢回頭。”
莊北收回目光,盯着樊芈的眼睛道:“用他們的一次次的‘死’,換自己的一點點的‘活’,這樣的交換像是累加的枷鎖,待到你無力承受,這些枷鎖就會拖着你,下到地獄。”
“你不怕,他們在地獄等你嗎?”
一股涼意從足底竄到脊背。
這一瞬間,樊芈真切感受到了恐懼,這恐懼不像是忽然爆發,像是早就埋藏,在一次次的投票中悄無聲息的埋藏心底,直到現在,才被猛然挖出。
那些因為她“活”而“死”的人,一直都在注視着她。
冰冷的,怨怼的,期待的,一直注視她,像是無形的絲線,越來越多,将她纏繞到窒息。
“放心,我不會讓你們冒險。”
留下這句話,莊北就轉身離開了,留下樊芈獨自在那發愣。
莊北走到倒地已久的笛安面前,蹲下身,詢問:“為什麼不起來?”
“疼——”委屈的笛安一嗓子就嗷出來了。
莊北壓住嘴角,伸手将笛安扶起,接着問:“哪裡疼?”
笛安捂住臉:“臉疼。”
太丢人了。
還沒自己手臂一半粗的手,拿着那麼點大的拂塵,一下就給他甩飛了,他飛起來的那一瞬間,不僅有懵逼的臉,還有碎裂的尊嚴。
“那個拂塵,是尖端科技武器。”莊北試圖安慰。
笛安指縫微開,血紅的眼珠子露出,盯着莊北,遲疑:“真的?”
莊北嚴肅臉:“真的。”
為了哄笛安,不管是不是真的,也得是真的。
笛安迅速接受了這個設定,一下又爬起來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泥,發現拍不幹淨,于是轉身走向供台,打算脫下這身滿是紅泥的法袍換回自己的外套。
他一邊走,一邊對身後的莊北道:“我們回去洗澡睡覺吧,這些屁事睡醒再……”
就在這時,一陣細微的破空聲襲來,莊北瞬間察覺,毫不猶豫沖向笛安,可還是晚了一步。
霧氣中急速射出幾個有着不尋常光澤的鐐铐,頃刻間便鎖上了笛安,鎖上的同時,笛安被一股大力往後拖拽而去。
連着鎖鍊的鐐铐一共五個,死死鎖住了脖頸手腕腳腕,讓笛安掙紮不得。
被拖在地上急速滑行的笛安臉色黑沉,但語氣并不意外:“我就知道又要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