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朱鹿笑得瘋狂,他用沾滿鮮血和藥粉的手指着笛安道:“你居然覺得我是為了赢?”
“看來,你是不知道你這樣的‘異類’在魇中作用有多大了。”
說罷,朱鹿不再廢話,直接将不知誰家門口的一壇子酒倒到尚在抵死掙紮的幾人身上,卻在點火前猶豫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然後他将那個模樣木讷的男人拎出來,再将火苗丢向兩個女生。
這一次,火光随着慘叫沖天而起,沒人救得了她們。
笛安看着這慘烈的一幕,面上終于有了些起伏,但這股情緒沒有維持多久,他撐着最後一點氣力,坐倒在牆根,半阖着眼問朱鹿:“你覺得,你還算是人嗎?”
朱鹿嗤笑:“你這樣不死不活的怪物,也配問我?”
見笛安垂着眼不再開口,他也懶得廢話,拖着笛安往村口焚化垃圾的鐵爐走去,那鐵爐高有三米,隻有頂部一個丢燃物的口子,爐壁盡是煙油灰,若掉進去,不借助外力幫助是爬不出來的。
“我看地上那堆灰不見了,想來,你隻是自愈能力強了一些。”朱鹿毫不猶豫将笛安甩入焚化爐,站在洞口朝爐底的笛安冷笑:“活死人,肉白骨,那就看你有多耐燒吧。”
“為什麼?”
笛安臉上沾滿了黑灰,他躺在爐底,暗紅的眼一動不動的盯着朱鹿。
朱鹿抱起爐邊的一捆木闆,一邊往笛安身上丢,一邊道:“很簡單。”
“隻要你困在這裡,再加上外面那個沒有投票能力的人,這個魇将可以長久延續,我就可以拿到很多的活币,而活币……”
朱鹿的話戛然而止,他笑得愈發猙獰:“我會很謝謝你的。”
最後一塊木闆落下,朱鹿丢下一點火星,那點火光在笛安眼中漸漸放大,他覺得那火下落的速度有些太慢了,以至于近乎在他眼乎停下。
下一刻,笛安意識到,這不是錯覺,那火星确實停滞在了半空中。
“我的救世主,你到底為什麼要越獄呢?”
活故作慵懶的聲音在耳邊浮起,隻見那顆台燈頭出現在火星之上。
活瞧了瞧那火光,又誇張的彎腰打量狼狽的笛安,最後啧啧搖頭:“你看,出來能有什麼好下場,不如一個人在那躲清靜。”
笛安沒有回他,一動不動躺在那,融入了周遭靜止的時間。
笛安不理他,活便直起身,頭顱轉了一個方向,不知是不是巧合,竟剛好對着一旁無形的莊北。
活笑問:“你覺得呢?”
莊北坦然與活對視,半晌才回答:【不向往自由,怎能稱作人。】
“自由?”
活當真能看見莊北,他搖頭晃腦:“比起性命又算什麼?如果人真的将自由看得更重,又怎會屈于規則下,我的規則是會殺人,但難道隻有我這裡有規則嗎?别開玩笑了,規則本是你們人類創造的,人類創造的規則……”
“……可是會吃人的。”活擡手,似乎想觸摸莊北,卻穿透了他的身軀。
見到活的異常行為,原本躺屍的笛安終于有了反應,他緊緊注視着活的一舉一動,目眦欲裂的質問:“你看見了什麼!你在和誰說話!”
活回頭,笑笑:“你猜?”
笛安眼眶一紅,聲音也瞬間嘶啞了,他開始狂叫:“你看得見他!你是不是能看見他!他在這!他在這對不對!對不對!”
看見笛安這副失态的模樣,活又笑出了聲,他蹲下身,聲音低沉:“想見他?”
這帶着蠱惑的話卻沒能再動搖笛安,反而在他腦中敲響了警鐘,笛安的嘶吼戛然而止,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活接着道:“既然向往自由,不願屈服于規則,那你更該回去,要知道,隻有那裡,是沒有任何規則的,那是我也無法控制的地方,那才是真正的自由之地。”
笛安緊緊咬牙,沒有再說話,他眼球瞪得充血通紅,卻不肯眨眼,死死盯着活剛才對話的地方,想要從空無一物中找出那個人。
“你想見他。”活加大籌碼:“我可以幫你,隻要你回去,我可以将他也‘請’到那去,永遠陪着你。”
活繼續誘惑:“你知道的,那裡的永遠,才是真正的永遠。”
笛安眼前依舊空無一物,他看不見,也找不出,他狠狠閉上眼,似乎在掙紮,卻在活擡手的那瞬間,啞聲呵斥:“滾。”
“我不會回去。”
活歪頭,顯然不理解:“為什麼?”
笛安閉着眼,心中卻明亮異常:“因為,自由不是别人給的。”
【自由是自己闖出來的。】莊北說完這句話,活也回頭看了他一眼。
幾秒後,活輕笑一聲,消失在了原地,魇中也不再停滞,笛安眼前的火星落在了木闆之上,燃起火苗。
上方的朱鹿開始獰笑:“告訴你吧,我會把所有的木材都搬來,保你身上烈火永不滅!放心去死吧!”
笛安眼神驟然狠厲,與先前的淡然截然不同,他張開口,卻是滿口鮮血,一字一句回敬上方:“該死的,是你。”
【他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裝的驚呼在莊北耳邊響起,裝思考幾秒才反應過來:【笛安這是要……在火勢變大前自殺再複活!從而擺脫藥性!】
莊北不說話,碧綠的眼倒影着火紅的笛安,他看他一在火光中一點點失去生息,又猛然睜開眼,看他一腳踢起燃燒的木闆,用一塊塊焚他身軀的木闆搭起通往出口的路,看他披着火光,踩着焦炭,一舉躍出阿鼻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