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藍光微閃,告訴兩人:“從這個魇出去後,你們隻需要再過一個魇,就可以許最後的願望了。”
笛安笑容頓住,疑惑:“為什麼?”
“我放棄回去,就等同于要與活争奪這個世界的唯一控制權,因為我們是同一級别的存在,這個世界又隻能有一個主神,所以我們必然要決出強弱。”
裝輕笑兩聲:“你們已經通過了八層魇,下一層就是第九層了,一共十八層的魇你們已經通過一半,屆時,我在活中的權能也會過半。”
“我将代活,正式接管這個世界,建立新的規則。”
笛安雙目瞬間變得炯炯有神:“也就是說……那狗東西終于要被拆家了!”
“話粗理不粗。”裝笑聲逐漸邪惡:“既然他不讓我們活,那他也别活了。”
“推翻那些該腐朽入土的規則,構建屬于我們的新世界。”
莊北也笑出了聲,他難得狂傲的說了一句:“我即世界。”
笛安忍不住催促裝:“走吧,迫不及待了!”
“出發!”
微光閃過,三人眼前景物驟然後退,腳下的雪花也飛騰起來,最後在紛亂的粒子中,漸漸化作血紅的楓葉,悠然飄落。
萬神殿。
楓葉亦如往常,規律的下落,但樹下早沒有那兩個熟悉的身影,隻留一個空空的磬。
笛安臉上笑意消退。
莊北環顧一圈也沒找到新向,随後若有所感的擡頭,看向那顆巨大楓樹的頂端。
新向就站在那,鋼鐵之軀将樹梢壓的極盡彎曲,樹幹都仿佛随時都要斷裂,他卻毫無所感,不知在做什麼。
“下來!”
笛安也注意到了樹上的新向,他上前一步,喊新向:“想不開也别跳!你死不成!”
新向終于有了反應,低頭瞧見了底下的兩人。
幾秒後,他從十幾米高的樹梢一躍而下,轟然落地,震起一地楓葉。
等楓葉落盡,發絲微亂的新向微微颔首:“你們好。”
聽到這略顯僵硬的語調,笛安眉頭一跳,問:“又被格式化了?
新向猛擡頭:“你也知道?”
笛安搖頭:“具體情況并不清楚,隻是聽孟從提過。”
孟從。
聽到這個名字再次響起,新向有恍若隔世的感覺。
他呆立了一會,然後回答:“沒有被格式化,活再也不能格式化我了,我現在是一個玩家,不能他能輕易操控的。”
“也對。”笛安點頭:“而且他現在估計也沒工夫管你了。”
剛被莊北毀滅性打擊□□,現在又被裝毀滅性打擊精神。
莊北看着明顯不對勁的新向,無言已久,最後也隻能道一句:“節哀。”
新向怔愣住,然後回:“為什麼要節哀?”
“節哀的意思是,抑制哀痛,不要過度悲傷。”新向眨眼,轉頭看向樹梢:“我不會節哀的,我要一直哀痛下去。”
“孟從死得一意孤行,他沒有考慮過,我會不會哀傷。”新向呆呆的,按自己的邏輯叙述:“既然,他沒有讓我節哀,那麼我想,他是希望讓我為他一直哀痛下去的。”
莊北看着明明神态空洞無物,言行卻執拗瘋魔的新向,一時說不出話。
笛安臉色也有些難看:“這鐵疙瘩瘋了吧。”
“姻緣牌。”
新向又看向笛安道:“你之前說過,姻緣牌能保佑有情人天長地久。”
“你讓我留最好的位置給你,我答應了你,抱歉,我現在食言了。”
笛安有些沒反應過來:“什麼?”
新向轉身,領二人來到楓樹的背面。
看到樹幹背面的那一刻,笛安和莊北都是臉色一變。
原本提拔的樹幹,無端有了一個猙獰碩大的缺口,缺口邊緣還殘存着一些散着微光秩序代碼,像是被什麼野獸硬生生撕扯下了一塊。
新向指着地上一堆木片,道:“你可以挑一塊,我雖然不會幫你挂到最好的位置上,但是能給你挂在第二好的位置上。”
笛安神情複雜:“這棵樹資曆比你長得多,你就這麼對它?”
新向忽略笛安的話,擡首看向樹梢頂搖曳的姻緣牌,超越常人的視力讓他清楚看到,姻緣牌的正面寫着“新向,孟從”,反面寫着“死生不離”。
“就是不知道,陰陽兩隔,還能不能被保佑。”他自言自語。
“能的。”
莊北彎腰,在新向的注視下,撿起一塊木牌,然後用刻刀利落刻下“笛安,莊北”,再把木牌和刻刀一起交給笛安。
笛安接過,耳根微微泛紅:“那就讓我來寫一點祝福……”
話還沒說完,他就急不可耐的拿起刻刀瘋狂篆刻,比起莊北刻的四個潇灑的大字,他刻的字可就小了不止一點,密密麻麻,把他這輩子能想到的所有祝福語都刻上去了。
最後,笛安擦了把額間的汗,然後将刻得滿滿登登的姻緣牌交給新向:“勞煩挂一下。”
莊北也颔首:“麻煩了。”
新向:……
他默默接過他們的姻緣牌,飛身上樹,将牌子挂在了比最高那枝僅僅矮了一寸的枝幹上。
挂上之後,新向沒有馬上下來。
他又是機械的擡頭,盯着最高處那不斷搖曳的姻緣牌,冰冷灰白的金屬眼瞳中,似有微光閃過。
他開始一句句默念。
新向孟從,天長地久。
新向孟從,情深似海。
新向孟從,永結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