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果……不對,甯師兄?
大清早把她叫到涿光庭,就問這個?
這種前所未有的情況,叫煙兮雲有點迷茫,她雖然不太理解師尊是何用意,但還是老實回答:“甯師兄一如既往以身作則,刻苦修習、體恤同門,并無不妥。”
不知道為什麼,在她提到體恤同門的時候,好像整個涿光庭内的氣氛都變了。
但那樣的冷壓隻有一瞬,煙兮雲疑惑擡眸,卻見師尊依舊神色疏冷,表情淡淡,活脫脫的冷劍成精,與尋常時看上去毫無區别,遂徹底放下心,隻當是自己錯覺。
而歸渺塵叫她來,好像也隻為了問這麼一句話,話問過了,便任人離去。
倒令稀裡糊塗來此一遭的煙兮雲,十分摸不着頭腦。
但她的事情沒東窗事發,就是好消息。煙大小姐遂美滋滋往外走,邊走邊計劃着幹脆午飯再去靈藥圃整點靈果好了。
說起來,确實是許久未見甯師兄了,他後院的珑雪瓜也頗為可口呢。
正巧昨日其他師兄還問她最近有沒有見對方,怎的這個月份例還沒發,正好順路,不如過去問問?
而煙兮雲一走,正位之上的歸渺塵終于不再掩飾,沉着眸,俊顔染霜。
以身作則,體恤同門。
哪個字與那一口一個小廢物,對同門拔劍相向的孽徒沾邊?
也對。
畢竟連他都被蒙蔽許久,錯以為對方當真是個克己複禮、乖順無害之輩。
若不是秘地之中,靈偶親眼所見。
歸渺塵越是思索,越覺得甯流玉當真心機深沉,如此隐藏真面目,卻不知是何居心。
莫不是……魔族細作?
既如此,不如幹脆叫來,當面一探究竟。
若這孽徒當真與魔族有染……
思及此,歸渺塵眸色更冷,身側掃白雲如有所感,在整塊兒靈陽玉雕就的劍鞘内,“噹——”的震顫長鳴。
當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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涿光庭位于北辰峰峰頂,孤高甯靜、高聳浮峭,好似雲雪堆疊的仙閣,十分符合歸渺塵高傲疏冷的氣質。
——就是真的高啊。
即便是禦劍,金丹以下修為者,也絕難到達如此高度。
無疑是對此時脆弱到片兒紙糊成似的甯流玉雪上加霜。
他踏上涿光庭外的地面,才剛收起玉振,就感覺不好,迅速又掏出了一瓶丹藥盡數磕下,才算是勉勉強強将自己僞裝到看上去是個沒事人。
也僅僅是看上去。
隻有甯流玉自己清楚,他此刻好像是叫人縫縫補補、湊合拼出了個人形的傀儡偶,表面光鮮完美,内裡破的千瘡百孔;尤其反噬的魔氣被藥效盡數壓在了身體裡,更是叫他六腑如火煎,全靠熬人的忍耐力壓着痛,才不至于露出絲毫破綻。
……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甯流玉恹恹垂着眸,緩慢邁步,向涿光庭内走去。
一進入正殿,熟悉的冷壓便籠罩在身上,甯流玉早已調整好狀态,擡起臉向歸渺塵望去時,漂亮臉蛋上神情孺慕。
心底卻百感交集。
衆所周知,清英劍尊在修界,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刨除劍尊本人冷淡到沒人味兒的性格不談,光憑這張好似玉山堆砌、眉目鋒利的俊臉,劍尊便引得許多修士競折腰,每月送往北辰峰的傳情靈鶴如雪片,被表白數量常居北辰峰第二,各個寫滿叫人酸掉牙的情詩。
對此,常在後山架火烤魚的煙大小姐表示,燒不完,根本燒不完。
當然,關于第一是誰這個問題,甯流玉出于好奇也問過負責燒靈鶴的煙兮雲,結果師妹隻是用那張面無表情俏臉,眼神無語看他,倒叫甯流玉十分不解,這個問題也成了他心底的未解之謎之一。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修界是出了名的俊男美女紮堆呢。甯流玉剛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說實話還挺期待的,本以為能一飽在現代沒看過的眼福,誰成想……
美人是看不到的,活像是生存在恐怖片場,隻能每天念念清淨咒來麻痹自己這個樣子。
别人視紅顔為枯骨,他更高級,直接為面粉團子。
多麼叫人清心寡欲的怪病。
甯流玉在心底一歎氣,越發感覺自己的悲催。
但眼下顯然不是抱怨的時候,他一副乖巧模樣,對着座上疏冷淡漠的白衣團子行了個規規矩矩的弟子禮,“流玉拜見師尊。不知師尊傳流玉前來,是有何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