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疼!
罪魁禍首還躺在地上,栩栩如生的散發出溫和光芒。甯流玉深呼吸,呼了好幾次,最後還是沒忍住,提起玉振,對着古卷狠狠戳過去!
“該死的,壞東西!我和你拼了!你你你……你還我靈符!”
也許是甯流玉怨念的氣場太過強大,在玉振劍尖堪堪要刺到古卷的瞬間,它終于有了反應。
暗黃書頁無風而動,“嘩啦啦”亂翻數頁之後,最後停住。
這突如其來的異象,引得甯流玉刺去的劍尖一頓。他握着玉振低頭,定睛去看書頁上的内容。
這一看,原本上頭的情緒如被冰水潑中,“唰”地一下,就冷靜了下來。
那書頁之上,與古卷前半部記載的修界野史不同,而是以古文小字收錄數種自上古便赫赫有名的魔物,如此看來,倒隻似早期的博物志。可偏偏,正巧古卷自己翻到的這頁上,記載了一種名為“珠映”的稀有魔物。
珠映,多目多面多幻身,是魔龍惑方雙目所化,行蹤不定、善僞裝。
千年前,惑方作惡多端,遭八十一道天雷誅殺而滅,雖然神魂散于雷罰之下,飽含怨念的屍身之中卻誕生了諸多魔物,因為時代久遠,魔物種類又實在太多太雜,修界中關于此事的記載素來寥寥,又含糊至極。
甯流玉思索着彎下腰,将古卷撿起,拿在手上。
看到古卷中關于“珠映”的介紹之時,他卻不由得聯想起幾年前,修界之中,因同類魔物引起的一則沸沸揚揚的傳聞。
說是觀南寺的永平大師,在生辰這天收到一柄渡融金鑄的法器禅杖。這禅杖高約六尺,通體燦然如陽,浮刻須彌山百衆諸佛圖;而禅杖頂端,更是嵌着一顆瑩潤梵青的寶珠,看上去威嚴非常。
永平大師對它甚是喜愛,那段時間,凡是出面修界之中的公開場合,必要随身攜帶此柄禅杖,而見過的修士也大多稱贊此杖的寶相莊重,與永平大師相得益彰。
如果事情就此結束,不過是件偶得異寶的小事,并不足為外人道矣。
然而,又過了數月後……
永平大師突然宣稱病重,從此閉門不出,就連觀南寺主持之位,也在幾個月後,傳給了自己的親傳弟子如空。
合體期修為的佛修稱病重,這當然是一件前所未聞、又匪夷所思的事情。
修界之中關于此事的讨論,在靈網之中很是沸沸揚揚過一段時間,什麼稀奇古怪的傳聞都有,就連永平大師其實是被魔修奪舍了,或是如空策劃多年謀害自己師父之類的荒謬謠言也有人信。而與雲山霧繞吃瓜的普通修士不同,身為北辰峰實際處事人的甯流玉,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知道此事的真實内幕。
說起來,這事兒還挺荒唐的,一開始甯流玉聽了也不信。
赫赫有名的合體期佛修,觀南寺主持永平大師,不肯見人的真正原因,竟然是——他長頭發了!
是的,沒錯,一個出家幾百年的得道佛修,突然就擁有一頭叫許多仙子也豔羨不已的柔順長發。
而且那發絲絕非常人的生長速度,睡前剃了幹淨,隻需一夜便能長的齊腰。老師父修了一輩子的佛,臨了臨了給他來了個強行“蓄發還俗”,這豈不是惱的要死?
永平大師還以為這是佛覺他虔誠不夠,不收他這個弟子,将他給踢出佛門了呢,天天羞愧的恨不得拿頭發上吊,還得是他幾個弟子全天手忙腳亂的攔,跟着他後頭念“萬相皆空”。
且不論此事還真驗出了永平師父的六根不淨,當事人全身心都沉浸在羞惱之中,自是沒察覺此事的真正起因,還是如空最後調查清楚,罪魁禍首正是他師父曾經愛不釋手的那根禅杖。
禅杖頂端的寶珠,哪裡是什麼寶珠,竟是魔物“壽長”的内丹!
傳聞壽長乃魔龍惑方的毛發所化,是一種十分稀有罕見的魔物,不知被何人所屠,屠後内丹制成禅杖,贈與永平大師,才造成了這場烏龍。
事情查清楚後,如空自是毀了壽長内丹,不久之後,永平大師也恢複如初。但此事過,他卻認清自己确實修行不堪,主持之位依舊交給了如空。
其中的關竅玄秘,甯流玉并不關心,他隻是由此事,再加上古卷上提及的珠映,将這兩件事聯系到一起,突然想到——
既然壽長内丹都可令人毛發旺盛,那同樣誕生于魔龍惑方的魔物珠映,若是獲得它的内丹,是不是就可堪破幻象、眼清目明?
如此,或許就連他的臉盲症,也可以解決?
苦尋多年的破局之法近在眼前,出乎意料的,甯流玉竟未露出許多欣喜的表現。他垂眸看掌中依舊散發淡淡光輝的古卷,纖長秾密的眼睫撲朔,在淺淡眸底映下一片晦暗不明的影。
他靜靜凝視這本來曆不明的古卷良久,才終于有了動作。
隻見青年将古卷重新向空中一揚,“唰”地亮出玉振,劍尖直指書頁中心,那張漂亮溫雅的面容毫無表情冷下時,竟也十分的唬人。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似乎令半空中的古卷也措手不及,泛黃書頁“沙沙”輕顫,好似被吓得發抖。甯流玉卻視若無睹,隻凝視這反應太過人性化的古卷,笃定道:“你會窺心,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