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叫甯流玉頭疼不已的哨子,登時在空中化為雪白齑粉,被冷風一吹,消失不見!
甯流玉:?
他不禁睜大了眼,生怕下一秒自己就被師尊也搓成灰,正猶豫着要不要再可憐巴巴哭兩嗓子的時候。
歸渺塵卻将内丹拿出,如法炮制毀了那錦囊,而後将那枚坎坷多災的珠映内丹,重新放回甯流玉的手中。
甯流玉一時間摸不清師尊這是個什麼路數,哭紅了的眉眼怔怔的望着人,歸渺塵看着他,嗓音依舊冷淡:“身體不适,就去找你茯楹師叔看病,少尋這些旁門左道。”
他想了想,又道:“尋也無妨,師尊護你周全。”
甯流玉:!
他師尊被人奪舍了?
不過這大逆不道的念頭也僅在腦海裡停留了一瞬——哪個不要命的敢奪清英劍尊的舍?甯流玉抿緊唇,随即又想到:定是釣魚執法!
利用如此态度叫他放松警惕,趁他化用内丹之時人贓并獲一并拿下,到時候他就百口莫辯,這豈不美哉?
不過,依他師尊老人家的性子與手段,有必要和他這麼迂回嗎……
甯流玉百思不得其解,隻感覺掌心裡的珠映内丹都格外燙手,接也不是,扔也不是。
偏這素來甚少交際的劍尊似乎想要一夕間補回他們虧空了十數年的師徒情誼,甚為體貼地提出:“你既中意此物,便當着我面,吸收了它吧。”
甯流玉眼皮子一跳。
越來越像釣魚執法了,救命。
他幹巴巴一笑,抗拒道:“師尊,這是不是突然了些……咳咳、弟子身體還沒恢複好,貿然吸收,怕是會虛不受補。”
此刻的情景不知何故,發生了天翻地轉——甯流玉不久前還在為可能保不住這枚内丹哀歎,現在卻渾身寫滿拒絕,抵觸着将這枚内丹化為己用。
若是尋常人,都會聽出他的婉拒之意。
可面前這位是歸渺塵,清英劍尊素來不通人情,不講世故,做事講究一個快準狠,和宗門外鎮山門的石獅子最大區别也就是長得好看了些……總之,不懂轉圜。
他聽甯流玉說自己身子虛弱,就以為對方當真是虛弱。歸峰主難得體貼一把,決定動身帶弟子去靈泉。
卻還不如不體貼。
涿光庭到靈泉這點路程,在歸渺塵看來連禦劍的必要也沒有,不過閃身而至。可不禦劍,若要帶人,能用的手段就那麼幾種。
要麼托,要麼抱,要麼提。
劍尊體貼就體貼在了此處。
若是放在平時,他圖省事,靈力一提别人衣領,都給人帶着一同飛躍百裡。可自己這個大弟子身子骨弱,脆的像琉璃片兒,碰一碰都吐血,遑論現在正是不好的時候,總歸是得小心對待。
——他小心的将甯流玉攬在懷中,一路抱到靈泉邊。
被那雪片似的冷香氣息一裹,甯流玉瞬間就懵了。
其實二人接觸的不過瞬息之間,因為呼吸的功夫,歸渺塵便已至目的地。可即便如此,卻已經足夠他大腦宕機了。
“師師師、師尊!”甯小古闆臉頰羞得爆紅,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嗓音,顫顫巍巍羞憤:“這成何體統!”
歸渺塵沒接收到他這句“成何體統”的控訴從何而來,俊美冷面無表情,活似能擺在凡界受香火供奉的仙君相,對甯流玉道:“既是體虛,便在靈泉内吸收。”
甯流玉:……。
這内丹他今天是必吸收不可了嗎?
他想破頭也沒想明白事情怎麼發展成現在這樣的,一時間兩眼空空,邁步走向靈泉邊。
氣氛已經烘托到這種程度……好像也沒有别的辦法了。
行吧,總比因為違背門規提前被師尊給穿成串串強。
甯流玉苦中作樂的想到。
“師尊,靈泉水太寒,弟子如今身體實在抵禦不住,您看是否……”他還想最後掙紮一下。
卻未成想對方聞言,直接将掃白雲扔給了他。
這天底下就沒有比劍尊這柄掃白雲更寒的東西了——寒到需用最頂級的靈陽玉做鞘,才可壓制住劍身寒氣四溢,不至令他北辰峰冰封千裡。
而這最頂級的靈陽玉,壓抑區區靈泉寒意,簡直大材小用。
掃白雲甫一拿在手中,溫暖氣息瞬間席卷整個身子,舒服的甯流玉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心底卻愈發悲傷。
再也沒有理由推脫。
隻能順勢而為了。
他一咬牙,因着歸渺塵在場,外袍也沒褪,就抱着掃白雲沉入靈泉。
珠映内丹握在掌中,磅礴氣息在這小巧圓珠之中悄然湧動。
能否趕在主線任務之前治愈好他的臉盲症,成敗就在此一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