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慎之輕笑一聲,他反手握住沈琮的手腕,将兩人的距離拉近了一些。
男人寬碩的身軀遮蔽着月光,将少年的身軀圈梏其中。
“哥哥,你也醫醫我吧。”
沈琮道:“小知最近又想起來什麼,或者夢到新的畫面嗎?”
應慎之搖了搖頭,“沒有。”
沈琮安慰地摸了摸他的腦袋,輕聲道:“不着急,回想起來的。想不起來其實也沒關系。”
應慎之說:“這些記憶重要嗎?爸爸媽媽總是希望我想起來。”
沈琮垂眸看他:“小知想要想起來嗎?”
應慎之沉默片刻,道:“其實對我來說,都一樣。”
沈琮揉了揉他的發梢:“不着急。”
應慎之有些不明白。
他不由地想起來,自己剛剛被父母接回去的時候。
父母緻力于幫應慎之找回記憶。
為此,應慎之吃了很多藥,吃到嘔吐。
“小知乖,再喝一碗。”
“小知,不吃藥是不會好的,你已經快要成年了,不能還耍小孩脾氣。”
“應慎之,今天的藥怎麼還沒吃,你現在是越來越不聽話了,去靠牆罰站!”
為此,應慎之接受了很多治療。
應慎之想起了一些事。
但不是父母希望他想起的事。
可能是所謂的鋼琴天賦,可能是所謂的天才能力。
總之,應慎之對于這些一無所知。
于是,父母終于放棄了。
開始試圖重新教育他,希望把他再次塑造。
應慎之對于那架鋼琴,隻能跟着死闆的課程,得到死闆的彈奏。
雖然也算得心應手,但卻沒有人們口中所說的“靈氣”。
應慎之不明白那是什麼東西。
隻是他們都說,天才失去了靈氣,眼下隻是一根腐朽的木頭。
應慎之不在乎。
但是父母在乎。
他們無數次發瘋,逼迫應慎之去回去,反複地超負荷的催眠。
以至于應慎之出現昏厥。
開始出現了夢遊的現象,情況變得更差。
直到遠在p市的心理學教授沈琮得知了這個案例,經過自己的師父接觸到了應啟來,選擇接手這個案例。
于是,父母像是丢棄一樣,将他這塊再也無法雕琢的腐木丢給了沈琮。
眼前的男人與其他人都不同。
把他當做完美的易碎品。
不管什麼記憶,隻告訴應慎之不着急。
日子相對過得太過平淡。
但應慎之卻喜歡這種平淡。
他有時候會設想,如果自己真的是沈琮的弟弟,是不是就可以一輩子過這樣平淡的生活。
不用接受什麼治療,不用去管他回憶不起來的記憶。
不用去管那些奇怪的噩夢。
注意到應慎之出神,沈琮沒有打斷他,隻是等他自己緩緩回神。
應慎之對上沈琮的眼睛,兩人的距離有些近。
他可以聞到沈琮身上獨特的氣息。
他想要伸手抱住沈琮,埋進他的懷裡,好好嗅聞一番。
但他卻沒有這麼做。
這種動作太過親昵,不好掌控。
大膽做出這樣的動作,就要接受會被沈琮讨厭的可能。
應慎之無法接受。
應慎之不想被讨厭。
應慎之不想被沈琮讨厭。
沈琮不知道少年在思索什麼,隻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輕聲道:“喝了熱湯就去睡覺吧,很晚了。”
應慎之嗯了一聲,悶聲道:“哥哥,晚安。”
沈琮柔聲道:“小知,晚安。”
……
第二日,應慎之定了鬧鐘,很早就起來了。
他和沈琮一起吃了早飯,在出門前,沈琮還是反複确認需不需要自己開車送他。
應慎之忍不住笑道:“哥哥是不是不舍得我?”
沈琮沒有回答,隻是道:“有事給我打電話,今天的手機不會靜音。”
應慎之點了點頭,“哥哥再見。”
房門合上的一刹那。
男人靠坐在沙發上,感受到了一種抽離的微妙感。
他下意識地打開了手機上的APP,定位已經開始慢慢移動。
應慎之走在路上,很順利地上了公交車。
大約一個鐘頭,他才到了那破舊小區街道前的車站。
周明生已經坐在那裡等他了,看見他來了,明顯松了一口氣。
應慎之走上前去,裹緊了自己的衣服。
今天的天氣很冷,因為早上淩晨時分剛剛下過一場雨。
地面還帶着濕冷,在空氣中彌漫。
周明生把他拉到人行道上,遞給他一瓶優酸乳。
是蘋果味的。
“你吃飯了嗎,少爺?”周明生道。
應慎之自顧自将吸管插好,叼着吸管回答:“吃過了。”
周明生嘴裡也叼着吸管,帶着他往破舊的小區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了巷子。
周明生帶着他進入了一處偏僻的花圃,這裡看起來沒有人會來,是被人們丢棄的地方。
應慎之不明白為什麼周明生總能找到這些角落。
他率先注意到了那些下的逃竄的小貓們。
這裡有很多小貓,看起來都是同一個時節誕生的。
這個季節有很多新生。
襯得今天的陽光都有些刺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