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琮喉嚨滾動,舌尖滾燙,啞聲道:“寶貝兒,你太美了。”
應慎之悶聲,帶着撒嬌:“那就做到最後。”
沈琮沒有回答。
這讓應慎之有些煩躁。
但是他完全無法推開男人。
他的身體是個沒出息的,骨血裡渴望着。
隻要男人的手觸碰到他,他就會給予回應。
就像是他的本能。
忍不住翹起腦袋來。
……
次日,已經是周六的正午時分。
應慎之跟周明生約好了,自己卻比客人起得晚。
沈琮詢問了一下關于周明生父親的情況,周明生隻是道:“父親情況還算穩定。”
三人簡單地吃過早飯,周明生就将自己整理好的資料拿給沈琮看。
沈琮其實是聽說過這樁案件的,當時鬧得滿城風雨,他也知道周兆安的精神疾病也是來源于這樁案件的難以攻破,逐漸成了一樁心魔。
周兆安任職期間,幾乎無一懸案。
除此例外。
應慎之開口道:“我應該是認識宋知了的,我所住的療養院就在宋知了家的後山,并且我上次去現場,也有一些碎片記憶閃過。”
沈琮思考片刻,道:“那家療養院的院長與我老師有些交情,我們可以進一步的去療養院探查一下。”
沈琮将宋知了的照片發給了黎明療養院的院長謝文雲。
沒過一會兒就得到了回複。
這個謝文雲的确對宋知了有些印象。
因為療養院地理位置偏遠,所以療養院的人很少下山,所需要的物資都是村民幫忙送上來的,其中就有宋知了。
這個孩子的家庭情況好像不是很好,隻是為了上療養院吃上幾頓飯,就願意幫忙帶路和送物資。
因為宋知了的性格很好,因此和療養院的人都有交集,大家都很喜歡那個孩子,有空的時候就會将人留下來過夜,吃上幾頓飽飯。
療養院的孩子裡,有個跟宋知了十分交好的,宋知了總是留在他的病房。
沈琮心裡已經有了一定的判斷,但還是問起那個孩子的姓名。
直到謝文雲發來了一個名字。
[啊,那孩子,我記得是叫應慎之。]
雖然早就猜到,但這讓沈琮有些詫異起來。
如果是這樣,小知不隻是因為當年的車禍失憶過,之後在療養院的記憶也是有損的。
這并不是一個好消息,精神創傷在擴散。
也許之後的記憶,也會逐漸忘記。
應慎之隻是道:“我的父母不關心我在療養院的事情。”
“我覺得沒有必要主動提起别人不感興趣的事情,正好我也忘得差不多了。”
沈琮道:“這并不是一個好兆頭,這意味着可能某一天來臨,你睜開眼睛,會突然忘記一切記憶,連自己是誰也無法想起來。”
應慎之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我會忘記哥哥嗎?”
沈琮沒有回答。
但答案已經顯而易見。
之後大家的讨論應慎之已經完全聽不進去,對于案件的進展他無法專注,整個人都在神遊的狀态。
對于應慎之來說,失去一切記憶也沒什麼。
這些無關緊要的記憶對他來說根本無足輕重,隻不過是重新從頭開始而已。
他從不缺乏從頭開始的能力。
但對于有關沈琮的記憶,他卻一絲一毫都不願意丢失。
這是無法想象的痛苦。
周明生整理完資料就離開了,他還在去醫院照看做透析的父親。
應慎之并未察覺。
直到他從惶恐中回過神來,他猛然從背後抱住了沈琮。
眼淚滲透男人的衣衫。
沈琮任由少年抱着他,猶豫片刻将人攬進自己的懷裡。
他輕柔地揉了揉少年的腦袋,男人的擁抱用力又溫柔。
細膩地,将少年融進他的骨血。
應慎之的聲音帶着哭腔:“我不願意忘記哥哥,隻要不忘記哥哥,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沈琮輕聲道:“這隻是一種可能而已,我們盡力治療好嗎?”
應慎之點了點頭,往男人的懷裡攥了攥。
“哥哥,如果我真的有一天把你忘了,你就吃掉我吧。”
不知道沈琮有沒有聽懂,沈琮隻是輕輕親了親他的額頭。
等到應慎之的情緒安定下來,沈琮去了廚房做晚飯。
應慎之獨自在客廳看馬鈴薯頭動畫片。
他突然注意到了桌面上的一張照片,似乎是周明生落下的。
他看不太清,好奇地将照片拿了起來。
那是一張全家福。
一個少年佝偻着腰坐在角落,垂着腦袋,看起來是個不太重要的人。
少年雖然垂着腦袋,但是眼睛卻始終陰沉地盯着鏡頭。
應慎之眼睫微顫,覺得這個厭恨太過熟悉。
似乎曾經設身處地地與眼前的少年對視過一樣。
就在此時,他的耳畔傳來一聲:“小知。”
是幻聽。
應慎之吓出一身冷汗。
似乎是照片裡的少年發出的呼喚。
應慎之的腦海裡出現了畫面,像是鬼魅攥住了他的肩膀,迫使他的身體鑲嵌在了沙發上。
少年握着他的手,将他拉向遠處的後花園。
雜亂的花園之中,帶着新生的氣息。
“小知,我和你是天生一對。”
少年的笑容燦爛,在頹靡之中如此耀眼。
“小知,我和你是天生一對!”
“小知,我和你是天生一對!——我和小知——“
聲音不停地在應慎之的耳畔回蕩,久久不能停下。
他的呼吸不由地急促起來,完全不受控制地緊縮起來,耳邊的耳鳴也無法遮蓋他腦海中的聲音。
沈琮發現了他的不對。
他快步走了過來,身上還帶着圍裙,沒有來得及解開。
“小知,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
應慎之想要朝着沈琮的方向跑過去,他看見了男人身後的光芒。
他伸出手來,露出渴求的神情。
“哥哥……”
“哥哥……”
那是一種出于本能的呼救。
渾身的冰涼将他吞沒。
直到沈琮抱住了他。
溫暖像是黎明。
将他抱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