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局是簡單的押大小,年輕人将所有的錢都押了大。
黑氣懸在他的正上空,看着這個年輕人暗中用術法操作骰子,将赢面調整到絕對的位置上。他的注意力全部在賭桌,根本不知曉自己被魔盯上了。
魔看到了年輕人衣服上的紋樣,立刻認出年輕人是周家的修仙者,覺得十分有意思。他剛才襲擊了那個啥都不知道的死丫頭,還因東方落意的殺伐被迫丢了部分魔靈,情況糟糕的很,急需一些法子修補自身。
賭坊雖暗面滋生,但對魔來說隻是杯水車薪,直到遇到眼下這好賭的修仙者。
魔物有些竊喜,真是瞌睡就送來了枕頭,這小修仙者可以成為他的容器,助他規避東方落意的追蹤。
是的,東方落意這瘋子居然在他魔靈上下了特制的追蹤印,修為受損後的魔怎麼扒也扒不下來,本來打算離開梅州府的,現在有了容器人選,他便改變了打算。
等他修複一切後,再把追蹤印弄掉也不遲。
魔再也不多想,骰盅打開的一瞬間,他鑽進了修仙者的天靈蓋,進入了對方的神識裡。
年輕人忽感些許不适,輕咳了兩聲,又轉向赢錢的狂喜中,根本沒察覺出被魔侵占的處境。
已經到了醜時,江暮峥和周世辛轉至梅州府郊外。先前夜幕降臨,周世辛要帶江暮峥去客棧與周家子弟彙合,江暮峥卻要回住處收拾一番行李。
這荒郊野林越走越荒涼,周世辛身為修仙者自然不怕什麼意外,盤算着明天休息到午飯後再走,耽誤點任務時間也不是不行。
“還沒到麼?”
江暮峥頭也不回的點頭。
周世辛不覺間帶了絲心疼,“這麼些年,師妹在外頭也不好好照顧自己,再不濟也要住在鎮子上,幹什麼也方便。”
江暮峥笑了一聲,“住在人堆裡哪裡方便,我從前是修仙者,容顔長久不變,會被當成怪物的。”
周世辛沒想到這層,忙道:“是師兄疏忽了,以後就由師兄照顧你。”
江暮峥又變得沉默不語,刻意加快了步伐,與周世辛拉大了些距離。她看了下天色,估摸着醜時末刻要到了,也不枉她在城内拖了他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
快摸到望鄉芥子境的邊緣,江暮峥實施了最後一步,攻其不備,拔劍就朝周世辛刺去。
周世辛面對突如其來一遭,差點就被江暮峥襲擊成功,有多年經驗加持,一招躲了去,心痛再度席卷他的全身,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師妹,“江暮峥,你要殺我?”
“你周家家主天大的本事,我哪能殺得了你,”江暮峥的聲音無比悲戚,“周世辛你莫不忘了,那日我修為盡毀,不僅斷了修仙緣,還被趕出了世家,與凡人無異,你憑什麼認為我還能活到現在,這可是百年光陰,你應該想着我這樣的廢物油盡燈枯的死去,而不是情深脈脈的找尋我的蹤迹。”
周世辛眼神黯淡,“可你現在不還好好的活着,你已經找到屬于自己的機緣了。”
“哈哈哈,忘了告訴你,我成了浣靈師,可我近幾十年都沒吸收過靈元了。我江暮峥,全憑着一口氣吊着。”
江暮峥以為自己瘋了,她有很多怨氣,今夜朝着她的仇敵一并發洩了出去。她從來都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般淡薄豁達,她經常要在夜裡被無數夢魇纏繞。
“不會的……師兄會幫你……”周世辛已經計劃着要對江暮峥采取強制手段,眨眼的功夫卻發現江暮峥不見了。
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
周世辛四處尋找江暮峥的身影,将小河流畔翻了個底朝天,沒有一絲一毫的線索。
他氣急敗壞地喊道:“江暮峥,你這個騙子,騙子!”
清晨,周家的一群修仙者聚在州府客棧的大廳裡,他們都已辟谷,但有幾個仍不舍口腹之欲,還是叫了些豆汁油果來吃。
桂枝兩眼無神地坐在中間,一言不發。
他身旁的李甲忍不住拍了拍他,“昨晚老毛病又犯了,跑去賭坊裡厮混了吧。大半夜才回來,也幸虧家主一夜沒回,他知道了,沒你好果子吃。”
李甲又囑咐了一遭周邊的師兄弟,讓他們給桂枝保密。
正說着,李甲就看見周世辛一臉不虞地從門外走了進來,趕忙上去噓寒問暖,“家主,您累着了吧,要不要回房間休息片刻,我們耽擱一天沒事的。”也不敢多問周世辛到底去了哪裡,昨天他們從荟萃樓出來,就依照計劃來客棧訂房間了。
李甲更是把最好的房間留出來,還親手上趕着收拾了一回。
周世辛冷冷看了圈手底下的人,“即刻啟程,任務不容耽擱。”
李甲立刻招呼着師兄弟動起來,哪怕他們當中還沒來得及把早飯吃完,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出。他們知道周世辛平日裡待人親和,但心情不好的時候卻猶如冷羅刹。
一群人快速離開了州府,待到無人的角落,紛紛禦劍而行,往盛京的方向去了。
盛京,便是宣州府,四城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