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城位于中都,天氣倒是與幽州不同,幽州春季涼爽又溫和。而南江城的春季炎熱得如同夏季一般。
宮中最不缺的是花,更不缺的是那賞花的人。
院内有人在看花,那人身着暗紅色的衣袍,嘴邊挂着的笑容稍涼,他低眸,陽光之下,琥珀色的眸仿佛在發光。
那人鼻梁挺,眉毛細,一雙狐狸眼不含絲毫情緒。
他立在那裡,旁人看去,便會覺得像是在霧裡看花,雪中尋梅。
他在等人。
他讓園中的下人都退下,獨自一人在這裡欣賞着這裡的春色。但是否是在真的欣賞不得而知。
擡手折花,花朵開的正好,花枝上的粉色與他整個人很不相符。
聽聞那位謝少師及其愛折花枝,每日清晨都會折上一枝花,放在屋内的花瓶之中。
他仔細瞧瞧,頓覺無趣,謝京墨可真是閑的。
回廊中有腳步聲響起,由遠及近,齊珩沒有回頭,因為他知道來者是誰。
“草民見過殿下。”那紫衣青年彎腰行禮,他低眸看着地面,沒有擡頭。
齊珩沒有立刻回答,他将手中花碾碎,擡起手臂将被捏爛的花瓣丢入花壇之中。
“慕容熙文。”他收回手,念出那人的名字。
“你來找我,倒是真奇怪。起來吧。”他看着那人說道。
他的聲音中帶着懶散和戲谑,仿佛看透這人來的目的。
如果魏知易在這裡一定會看出來,那個紫衣人就是當初他在茶館中遇到的說書人。
慕容熙文直起身子,開口道:“不知殿下是否知道九萬歲的那本風華錄?”
“哦?你想說什麼?”齊珩緩緩開口,他自然是知道這件事。而慕容熙文作為他手下的探子,肯定也知道。
至于為什麼多此一問,怕是為說下文。
慕容熙文斟酌幾下,垂眸接着說道:“草民想前往方都。”
齊珩笑着,隻是那笑容如何也達不到眼底,“現在方都已經彙聚很多方的人,而你,又為什麼要去方都。”
他在等着慕容熙文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如果這個答案不能令他滿意,那就将人砍掉便是。
慕容熙文感受到那股壓迫感,沒有害怕,他抱拳,不卑不亢地說道:“草民在青州遇到一個人,怕有什麼變數。”
齊珩挑眉,笑問他:“你遇到的是什麼人。”
“一個像書生一樣的人。”慕容熙文答道。
書生,他可沒記得朝廷中有什麼人像什麼趕考的書生。
應該隻是一個趕考的路人。
雖然他是這麼想的,但方都樂閣那裡的變化,容不得他不多想。
在原本的計劃裡,樂閣并沒有被燒。所以究竟是什麼人燒的火……
齊珩思索片刻,說道:“去吧,樂閣的人也會前往,你隻需要在必要時幫上一把。”
慕容熙文點頭,答道:“謝過殿下。”
齊珩擺擺手,聲音緩和,“你父親曾是我的侍衛,雖然他死了,但這份情義尚在,你也不用如此拘束。”
慕容熙文笑着說道:“您貴為二皇子,草民不能破這規矩。”
他的話語中盡是嚴肅。
他清楚,二皇子嘴中的情義也隻是說說而已,換作旁人可能就信了。
他跟着二皇子這麼多年,早已清楚他的為人。
齊珩也笑,他眯着眼,沒有回答。
清涼的風卷着樹葉落在了地上,綠色的樹葉被人撿起,又被人抛去,風再起,樹葉盤旋在空中沒有落下。
“魏晚竹。”阿嬌在魏知易的身後叫着他。
魏知易收回抛樹葉的手,回頭望去,就見阿嬌朝他走來。
阿嬌立在魏知易的旁邊,她剛站定,就不放心地朝裡望去。
“現在人已經都安排好,不過我覺得他們情緒都有點不穩定,估計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會鬧起來。”阿嬌擔憂地說着。
魏知易皺眉,歎了一口氣,說道:“眼下也沒有什麼辦法,官兵在外面守着,出不去。”
也算是變相囚禁。
阿嬌欲言又止,她看着魏知易脖頸上的傷口,再次開口,“你和那位謝少師談的怎麼樣。”
傷口處已經不再流血,隻剩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魏知易看着阿嬌的眼睛沒有說話,謝京墨本意上是想要帶他從這裡離開,而他拒絕了。
他張口欲要說些什麼,二樓卻突然傳出一陣巨響。
他與阿嬌對視一眼,兩人都往樓上跑去。
是江程安房間裡傳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