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此時已經不像昨天一樣滿,阿嬌苦惱地看着滿地狼藉,頗為頭疼。她站在已經被砍成兩半的桌子旁邊,良久,不得回神。
這些人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她突然想到什麼,急忙從櫃台後去出一張紙,她握筆擡手将被損壞的東西一一列出。
付湍站在她旁邊沒有出聲,魏知易得空瞥了一眼,随後徹底沉默。
“這些人真可怕。”江程安此時正坐在魏知易的對面,兩人坐的桌子是全場唯一完好的。
魏知易将剛沏好的茶水,倒入杯中,這茶還是他當初下山時從天算子那裡偷來的。
“人都以利為先,談不上什麼可不可怕。”他吹着杯中的白氣說道。
阿嬌和付湍此時已經去找那位馮大人,想來免不了一頓探讨。
魏知易也沒有去理會的意思。
阿嬌掌櫃最是愛财,人是能幫,但錢一分都不得少,這是她的原則。
門外有一身着紅衣的男子走來,官兵剛想攔住他,卻見那人取出一塊令牌。攔着他的官兵瞬間停住動作。
站在門口正與馮大人商量賠償問題的阿嬌自然也是看見那人,她立馬轉頭看向身後的魏知易。
那人自然也是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他微笑着放下茶杯,朝着阿嬌他們搖頭,他認的這人。
莫家嫡二子,莫玄。
侍衛見到那令牌後,急忙朝那人躬身行禮。
紅衣青年擺擺手,目不斜視地朝魏知易他們走去。
墨發由一根紅色的飄帶全然梳起,同色系的珠子垂在發帶的尾部。那人微笑,如火焰熱烈,又如夏日煙火般張揚。
極淺的眸子盯在江程安的臉上,他開口說道:“在下莫家莫玄,久聞二位大名。”
這久聞大名怕是更多的還是對于江程安來說。
魏知易勾唇,将手放在桌面上,問道:“莫兄,也是為這風華錄而來的?”
莫玄也不拘束,他坐在兩人中間的長椅上,答道:“那可是神醫九萬歲留存世間的最後一個東西,誰不想要?”
魏知易聽到這話,放在桌上的手指一下頓住。他下意識地擡頭看向江程安。
江程安顯然是聽出他的話中的意思,他轉眸看着莫玄,冷聲問道:“你什麼意思?”
莫玄奇怪地看着他,但是眼中卻沒有絲毫意外,他就是故意的。
“就在幾天前,九萬歲謝臨淵自盡于自己的房中,而你作為他的徒弟居然不知道這件事?”
他眼睜睜地看着江程安放在桌子上的手漸漸攥緊,忍不住笑出聲來,“你真的不好奇那本風華錄裡面有什麼?”
能讓九萬歲甯願自盡也要寫出的東西。
他這次前來也是受少師指使,本來該來的是他的兄長。可他兄長近些日子因為軍中之事脫不得身,所以家族才派他前來。
“我此次前來的目的想必你也知道,既然這樣,我們便來比一場。”
他站起來,低眸看着江程安,繼續說道:“我能看出來,你是個愛武之人,所以我們比的,就是武。你赢,我就告訴你九萬歲以前的身份。我赢,風華錄就歸我,如何?”
魏知易聽到他這個要求,也站起身來,“莫兄這話說的可不怎麼樣,暫且不論武術,單是你的年紀就比這小兄弟大上好幾歲,這怎麼不算是欺負人?”
皇城四大世家中最擅長武術的便是莫家,莫家人從小就可以以兵刃刀具為玩具,而莫家嫡長子和嫡二子又都是莫家精心培養出來的。可以說,南江上下沒有幾個武力能與這兩位持平的。
莫玄沒有被他的這番話給擾亂步伐,他條理清晰地說道:“魏兄此言差矣,我與這位小兄弟的年齡相差再大,也超不過十歲。”
這話說的倒沒錯,莫玄明年才行冠禮,與江程安倒是隻相差六歲。
江程安擡頭看着莫玄,那人好像覺得江程安肯定會和他打。
“我不打。”江程安的聲線比平常冷很多,他顯然是沒從自己師父死去的消息中掙紮出來。
“你憑什麼認為我一定會和你打,因為你的武功高嗎?”
兩雙眸子互相對視,莫玄本就很淺的笑容逐漸消失,他盯着江程安的眼睛說道:“你會迎戰的,我看人不會看錯。而且就算你這次避而不戰又如何,依舊會有很多人來與你比武,甚至是殺你。”
他此次前來代表的是莫家,而莫家代表的是謝京墨。
風華錄絕對不能落到二皇子的手裡。
“這樣如何,我擅用劍,而這次我用長槍與你對打。”他垂眸看着江程安,緩緩說道。
一旁的魏知易沒有阻止,也不能阻止。因為這人是光明正大的與江程安下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