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概括一下也很簡單,當時有好幾方勢力的人追殺他,但後來起内讧。百草堂的人打算保他,各個勢力所求也就是那本風華錄。
風華錄最後肯定保不住,但要保住他這個人,僅憑百草堂保不住他。于是關鍵時刻,莫玄來救場。
付湍聽罷,凝眉說道:“能活下來就好,至于那本風華錄之後再商議。”
魏知易僅喝一點酒,臉頰就變得通紅,但他知道他自己是清醒的。他喝酒就是有一個壞處,無論喝的是多少臉上都會紅成一片。
但是不至于從脖子以上都是紅色。
他輕笑一聲,對付湍說道:“你明天帶着江程安出城。”
付湍聽到這句話瞬間反應過來,多年的默契已經讓他知道魏知易為什麼說這句話。他低眸與魏知易對視着。
魏知易的眼裡含着笑意,僅一眼付湍就已經确定。
“好。”他應下。
“那你呢?”他接着問道。
魏知易看着坐在對面的江程安,勾唇說道:“我?我替你們掃掃尾。”
冤案既然接手,那必定要平。這是早已答應好的。
這場戲劇必須有個發起者。
庭院中的鯉魚在荷葉的間隙中搖動,塘中的荷花不知何時結上花苞,層層疊疊地花瓣互相包裹着,那顔色由深到淺。
齊葉在庭院中的橋梁邊緣駐足,他低頭看着遊魚穿梭在荷葉之間,蕩起一圈圈漣漪。能靜靜地駐足看風景的時候可不多。
他回過神來,再次擡眸,就見一女子立于橋梁的另一邊,那女子一直看着池塘,眉間一抹清秀感。
她一步一步走上橋梁,直到走到橋的正中央才停下。這個橋梁并不大,它修在庭院裡,不需幾步,便可以走完。
女子身形纖細,墨發挽成一個漂亮的發髻,細細的紅色飄帶,從她的發後垂下一些。她的裙子窄而小,似是時刻約束着她的動作。
齊葉覺得她這人當真像是池中的荷花一般,淡雅且亭亭玉立。
“孫夫人。”齊葉輕聲喚道。
這便是那位縣令的正妻。出嫁女子摒棄自己的姓氏、名字,僅随夫而姓。
孫夫人擡起頭,她看到來人,頓覺眼熟,她停頓一小會兒,才行的禮,“太子殿下。”
她曾經在畫像上見過這位。
齊葉本來以為孫夫人的年齡會很大,未曾想到是這般年輕。甚至于他第一眼看時,并不認為她會是個犯人。
謝京墨在她認罪的那一刻就将庭院圍起,名義上是保護,實際上也是監視。
齊葉走到她的面前,他端詳着在他面前站着的人,搖搖頭,“第一眼看你時,我沒想過你會是一個犯人。”
孫夫人莞爾一笑,她将一隻手放到橋欄上,緩緩轉身,她擡眸看向天空,幽幽地說道:“那位謝少師也這麼說。”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接着說道:“但人在殺死同類之後,會緊張會懼怕也會悔恨。至少我是如此。”
她轉眸看向齊葉,笑容中帶着釋然,“至少在說出來的那一刻,我感覺身上所有的壓力都消失了。”
齊葉看着她的樣子,忽然有些好奇,他想知道這樣一個人是因為什麼而選擇去殺人。
這麼想着,他也就問出來,“你為什麼會選擇去殺死玥?”
孫夫人轉身看向齊葉,她凝視着他的眼睛,她從中知道這隻是一個少年人單純的好奇,而不是審問。
不過就算是審問也沒關系,她該說的都已經說完。
“因為嫉妒。”她說道。
她那個時候也不知道将那些情感歸結為什麼,後來歸結成這四個字後,她豁然開悟。
“我本來很受夫君寵愛,可是有一天我失寵了。因為一首曲子。”
她的目光似是透過天幕飄向遠方, “我聽過玥的曲子,很好聽,但是很刺耳。像是告訴我,我所有的不堪。我以為過些日子就好,可有一天别人對我說,‘老爺要納玥姑娘為妾’。我承認,我慌了。”
她輕笑一聲,轉眸看向齊葉,“我來此代表的是我的家族,所以我不能失寵。因為失寵後我隻有死路一條。”
孫夫人搖搖頭,歎着氣,“也就是這麼一個念頭,讓我萌生想要殺掉玥的想法。”
第一次聽玥姑娘的曲子時,她承認自己已經被驚豔。她想要殺玥的理由有很多,為了家族算一個,但還有一個理由,她嫉妒她的自由。
她每次聽玥的曲子時,就在想,憑什麼隻有她被困于宅院。
她歎息着,齊葉沉默着。他擡頭問她:“後悔嗎?”
孫夫人搖搖頭,她的眼睛透着些光,“不後悔。”
齊葉也不再多言,他看着孫夫人,将自己此次的目的說出,“聽說夫人遇到刺客,可否受傷?”
孫夫人搖頭,齊葉心裡稍安,他點點頭,接着問道:“當時刺殺的時候,你看到些什麼?”
孫夫人回想着當時的情形,“當時我正在房間裡,聽到屋頂傳來一些聲音,剛一擡頭就看見一群黑衣人出現在我面前。”
那群刺殺的人在被抓的那一刻,都已自殺。搜身時也沒搜出些東西。
孫夫人想起什麼,她拿出一節流蘇,遞給齊葉,“這是當時從一個令牌上掉下來的,我撿到以後,那令牌就不見了。”
令牌?如果是刺殺,肯定不會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
他沒報什麼希望。
侍衛在齊葉接過那東西前,便先一步接過去。齊葉顯然已經習慣,他點頭,對孫夫人道一聲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