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手中的長槍停下,因為那時他就要返回,但……不如人願。水自他的額頭滴落,他分不清是汗水還是冷汗。
他隻覺得那條路很長很長,連一絲燈火都不曾擁有。
江程安擡腳向前挪一步。
就是一個路有什麼可怕的。他想着。
一陣風吹過,他受驚地收回早已踏出的那一步。
良久之後,一盞燈火從路的盡頭飄來。那一刻江程安心中閃過無數個念頭,夜晚撞鬼,山鬼吃人,狼群突圍……
等到那人走進,江程安這才松口氣。
他抓住來人的衣袖,不滿地說道:“謝臨淵,你也來太晚了吧。”
九萬歲被他的這句話給氣笑了,但他面色不顯,仍舊嚴肅,“誰教你這麼直呼師父名字的。”
江程安理不直氣也壯地說道:“你是我師父,自然是你教的。”
九萬歲提燈向前走去,江程安沒有松手,他亦步亦趨,不敢離遠一點。
“我沒教過你這個。”九萬歲肯定地說道。
他說着将從山下帶來的糖葫蘆遞給江程安。
江程安一看見那糖葫蘆眼睛都亮了,他接過那串糖葫蘆,不再糾結九萬歲到底教沒教過。
反正當初九萬歲聊起自己的曾經時,是說過他叫他師父全稱結果被打的。
“師父,你為什麼會選擇濟世?”江程安一手拽着九萬歲的衣袖,一邊說着。
“不知道。”
“師父,你是南江城的人吧?為什麼會選擇來這邊定居?”
“不知道。”
“師父,你怎麼什麼也不知道。”
晚風吹過山林,月光散落在他們的身上,将他們的影子拉長。那時的大人謊言百出,嚴厲又迂腐,但有時還是會在某個時間裡帶來一串糖葫蘆。
現在想想那時師父所說的回答,怕都是謊言。
江程安将最後一塊桂花糕塞到嘴裡,随後将油紙團起,笑着朝付湍說道:“我們去買糖葫蘆吧。”
付湍沉默一會兒後點點頭,随後說道:“今天不行。”
江程安敷衍地回道:“知道知道,所以說是明天。今天去的話,那賣糖葫蘆早走了。”
更何況還有宵禁在。
休息一會兒後,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房間,剛好和出門的魏知易碰頭。
魏知易與他們打聲招呼,問道:“聽說過晚幽城的傳說嗎?”
三人此時正向樓下的大廳走去,江程安聽到這句話,轉頭看他,甚是疑惑:“關于鬼怪的傳說?”
晚幽城的傳說真的不少。魏知易這麼乍一問,他還真不知道是哪個。
付湍向後看一眼,回道:“晚幽城,祈雨節。一舞求雨,救蒼生。”
正值晚幽城的祈雨節的時候問傳說,自然就是關于祈雨節的。
付湍說的話雖然很短,但也是概括出整個傳說。
江程安也是反應過來是那個傳說,他撇嘴說道:“‘求雨’這兩個字我反正是不信。”
要是跳祈雨舞三天三夜就能祈到雨,那豈不是人人都是雨神。
魏知易笑了笑,他正想從袖口中撈出折扇,才想起自己已經易容。他将手握拳湊到嘴邊,似是在掩飾尴尬。
“憐蒼生,以舞求天,終得應。不管怎麼說,這個傳說挺浪漫的。”他似是感慨般的說道。
很早之前,世家有一武姓女子,她自晚幽城出生,憑自己的實力進入朝堂,接手朝中所有的宗廟祭祀。
但凡經她手的祭祀,都會圓滿。甚至有些時候還會天生異象,有人說她是神女下凡,也有人說是這隻是她自己弄出來的,隻為博得美名。
但無論世人怎麼說,還是阻擋不了她名聲大噪。
後來晚幽城幹旱,她心系故鄉,便主動請求跟随。她觀百姓苦楚,不知能為他們做些什麼,她想也許跳一支祈雨的舞蹈,可令上蒼降雨。
那時所有人都覺得她的想法很荒謬。
這一舞便是三天三夜,沒有人抱有希望,但她的那一舞當真是喚來一場大雨。
雨救了無數的百姓,而那位跳舞的祈雨者死在雨幕之中。
“現在的祈雨節就是來紀念那位。晚幽城每年都會從全城的少女裡挑選出一位祈雨者來跳祈雨的舞。當上祈雨者也算是一美名。就是不知道今年的祈雨者是哪位。”魏知易将手中的茶放下,拿起碗筷。
江程安對此毫不關心,他隻在乎一件事,“我們這幾天能出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