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女子靜靜地在床上躺着,她脖頸間有一道勒痕,有人緩緩走至床邊。
“易容術?”
女子的臉與傳聞中的玥姑娘一模一樣,可那人隻用片刻就認出來這并不是玥。
那聲音溫和,身在夢中的人卻看不見那說話之人的身影,他隻覺得那聲音耳熟,卻并未想起是從哪裡聽到過。
“也罷。”
他還未從這句話中辨認出來人,便感覺到一股熱氣。
熱浪鋪面而來,他的眼前終于不是一片漆黑。他看見燭台倒在那紅色的床幔上,火焰越燒越旺,爬上床頭,燒掉整個簾子,随後漸漸彌漫至整個房間。
大火似是要吞沒一切,而那人立于火焰中央,卻沒被那大火沾染一點衣衫。
那人向窗外走去,可走到窗戶旁邊時,卻像是發現了他的目光。那人回眸望去。
系在床頭的布匹忽然間落下,布匹上的火焰燒得正旺,身在夢境中的人雖然分不清那火焰中的布匹是什麼顔色,卻能清晰地看見那人衣衫的顔色。
是淺藍色的衣衫,與這周圍格格不入。
“公子!公子!”一陣吵鬧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他在這聲喊聲之中睜開雙眼,他的眼前哪有什麼火焰,有的昏暗之中樹木一片。
山間清風涼,李氏已經在這山間隐居多年。而魏知易他們經過晚幽城時,并未來此。
李閑擡頭看向剛剛叫他的婢女。
自他上次将玥姑娘帶出來已經過去很長時間。隻是不知為何,在将玥姑娘帶出來後,他就被自己家族的人發現。
“老爺叫你過去。”婢女見李閑醒來,拱手說道。
他嗯了一聲,随後點頭,不再靠着樹幹。他不喜歡别人叫他少爺,于是便讓家中的婢女護衛都叫他公子。
剛剛夢境之中的事情,他早已在婢女的話中将其忘卻,隻隐約記得是一場漫天大火。
婢女在前面帶路,他跟随在婢女的身後。燈籠的光隐隐約約地照在道路之上,兩旁的雜草瘋長着,似是要沒過腳腕,道路隻是原始的路,高低不平,未曾修過。
他們走在小路上,而小路盡頭的那間房間之中,此刻正發生争吵。
燈火将這狹小的空間照亮,房間之中傳來一陣歎息,那歎息似是惋歎,又似乎帶着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出動這麼多人,居然連個孩子都殺不了。”李家的家主平靜地說道,隻是最後那句話卻像是咬牙切齒一般。
蒙着面的黑衣人拱手跪在原地。
黑暗籠罩在那死士身上,那死士跪在地上,眼中無悲無喜。他旁邊的桌子旁還坐着一個人,那人坐在暗處,若非細看還真看不到他的身影。
“發那麼大火幹什麼?”那人慢悠悠地搓着茶杯的蓋子。
他沒有擡頭,“沒殺掉就是沒殺掉。”
李家主冷哼一聲,蹙眉看向他,“邢長老倒是看得開。”
那位被稱為長老的人聽到這話手指一頓,他能聽出來李家主口中的陰陽怪氣。
他笑了一聲,擡手将茶杯輕輕放回桌面上,“家主大人這話有意思。您如果能一早料到那位謝少師在那裡,我們也不會喪失這麼多人。”
他身在陰暗之處,擡頭望着家主。如同伺機而動的毒蛇,将所有的氣勢都控制在自己身體之中,卻依舊會露出些許危險之氣。
謝京墨的武功朝廷上下沒有人不清楚,他的那身武功是用屍山堆積起來的。
邢長老再次笑起,他站起來,從陰影之中慢慢向光亮之處走去,卻在将要走到光芒旁邊,停住動作。
他緩緩說道:“别說是那群死士,就算是你我一起前去,也得掂量幾分。”
李家主瞬間住了聲,他似乎是不甘心一般,擡頭問道:“那麼閑兒呢?”
李閑是這麼多年來唯一一個将李氏劍法全部學會的人。他心中燃起一些希望。
畢竟邢長老當初肯定過李閑的劍法。
邢長老擡眼看着家主,他知道家主在想什麼,但這可不興想。
“家主。”他輕聲喚道。
“謝京墨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他依舊看着李家主。
若是謝京墨在此刻死去,那麼朝堂絕對會混亂一片,二皇子雖然與謝京墨是宿敵,但并不代表他是傻子。
他絕對會将李家推出來擋刀。屆時,李家會毀于一旦。
邢長老瞥見李家主那逐漸變化的臉色,歎息一聲,他低頭撫摸着手腕之上的那條用玄鐵制成的毒蛇,“李閑打不過那位謝少師,家主還是趁早歇了這心思吧。”
李閑的劍法不錯,但缺乏錘煉,而且滿腦子都是情情愛愛的。
邢長老想到這裡,忽然頓住,他想起那位被李閑救下的女子,心中啧了一聲。
麻煩。
當初他第一眼看到玥時,就覺得她非池中之物,現在看來還真是一語成真。
或許同類之間都會有感應。他不喜歡那個渾身上下都是心眼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