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易忽然覺得有些頭疼,他決定先放下這件事。
他轉眸看向謝京墨,等着謝京墨說下一個話題。
謝京墨也從他的眼中看出他的想法,雖然他覺得繼續聊這件事也未嘗不可,但很顯然魏知易此時并不想再想這些事情。
不過倒還真有一件事情想問他。
他似乎是想到些往事,于是問道:“蔔算能做到什麼地步?”
若是旁人問魏知易這句話,魏知易定會以為對方想算上一卦。
他笑了一下,他的那雙眼睛像是透着月光,直直地望進人的心底,“你想問的不是這個,對嗎?”
謝京墨着頭望向漫天的星光,沒有接過他的話。
可這又怎麼不算是默認。
魏知易也順着他的目光看向那處,可似乎是覺得擡頭望太過費脖子,他就再次将視線轉向謝京墨的面容。
“生死各有命,順天意而為之。”微風卷起他耳邊垂着的發帶,他緩緩說着,可他口中的那些話卻與謝京墨剛剛的話并無關聯。
魏知易忽然覺得有些累,便靠向身旁的柱子,他說這話時一直盯着謝京墨,但那人卻并無太大的反應。
他繼續說道:“有人說知算命的人是神,也有人說知算命的人是陰溝裡見不得光的騙子。但無論哪個說法都隻是因為蔔算被蒙上一層紗幔。”
謝京墨沉默片刻,所有的情緒死結都因他即将說出口的話而解開,“你還記得當初晚幽城裡那位名叫祈語的人嗎?”
不等魏知易回答,他便擰眉看向魏知易,“她死了,在上刑台的前一天。”
周圍不知為何像是降了一個溫度,但魏知易知道這隻是錯覺。星光墜在黑色的天空之上,但他卻覺得此時的天像是在下雨一般。
“姚若琴說,是因為蠱。”謝京墨依舊在觀察着魏知易的動作。
那位姚家嫡長女那時剛好在處理晚幽城的事宜,未曾離開。
魏知易擡眸看向他,他的眼神中染上一層涼意,但他掩飾的很好。
所以謝京墨剛剛想問題的便是蠱能做到什麼地步嗎?
魏知易想起自己當初算出來的東西,心中苦笑,他擡頭看着謝京墨的眼睛,說道:“凡事都有極限,蔔算也好,蠱也好。”
“你知道是誰。”謝京墨笃定地說道,他的那雙眼睛讓人分不清究竟是什麼情緒。
“是。”魏知易并沒有避開他的視線。
謝京墨想問魏知易,那人究竟是誰。但他打算開口時,卻隻是抿住唇,轉過頭去。
他與魏知易早已不是當初輔佐的關系。
“夜已深,回去歇息吧。”他站起身來打算離開。
不知道是不是魏知易的錯覺,他總覺得謝京墨這句話的話末有着一些歎息。
“二皇子身邊的那位忘月姑娘,你記得多提防一些。”魏知易回頭看着他的背影說道。
這也算是明示。
“嗯。”謝京墨沒有再看他,或者是他不敢看他的眼睛。
月光散落在地上,将兩人的影子拖長,可那影子之間卻因隔着霜雪而遲遲不肯向前。
“蠱的事情,我會去解決它。”魏知易再次開口。
謝京墨聽到這話忽然笑出聲,他轉過身來,終于看向魏知易的眼睛。
他的心中是酸楚還是懊悔又或者是滿腔情意不得安放。
他蹲下來,撫上魏知易的面容,暗色似乎總會讓人拾起一些勇氣。
魏知易隻聽見他說,“魏晚竹,我要你活着。”
魏知易想要笑着打斷兩人之間的氛圍,卻在話落在口中時,怎麼也說不出口。
“好。”他聽見自己是這麼答應的。
在說出口的那一刻,他甚至在懷疑這一聲是不是自己所說。
魏知易是這麼答應的,謝京墨也就這麼信了。
可是,魏知易是守信的人,而現在坐在他面前的魏晚竹卻是個騙子。
銀輝與星河不知道是亂了誰的眼,心中的愛意不可說,可還是想要去問一句,你知道,我心悅你嗎?
這一句之後,還跟着更貪心的一句,你的回答又是什麼?
可那所有的問題都止于口邊,所有的愛意都藏在了心裡。
庭院中的風吹着兩人的衣袍,謝京墨收回手,他順勢将魏知易拉起。
兩人并肩走向回去的路。
今晚的風似乎略有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