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要一個答案。”
“好。我很确定,我沒有殺她。”萬江站起身來,很是肯定地說道。
他的身體看起來比之前羸弱,興許是因為這幾天的牢房生活并不美好。
但玉蘭可不像宋桃夭那般會關心他。
獄卒此時已經走在牢門前開始催,鐵鍊被打開,玉蘭揮手,象征性地告别一下,就朝外走去。
“我不确定能不能救下你,看天命吧。”她無比輕松地說着,沒有回頭。所以完全沒有想不到這話會給萬江帶來什麼震撼。
看見藍天的那一刻,玉蘭頓覺輕松,牢房裡太過陰暗,哪怕待上一刻她都覺得壓抑。
她雙手交疊拉伸着腰,衣衫随着她的動作而搖擺。她注意到身後的視線,那名獄卒正盯着她。
這種視線,玉蘭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頓時起了興緻,擡袖遮住自己的唇角,開口說道:“若是郎君願話千金買我一晚的話,我會很樂意的。”
似是調笑,卻又像是情人之間的呢喃,令人耳紅。
獄卒連忙搖頭,收起自己的心思,看看可以,但是要真讓他用全身上下的家産去換青樓頭牌的一夜。他沒有那個勇氣。
玉蘭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失望,銀兩從手中流失的感覺。
她笑出聲來,一雙如水的眼睛看着那人,半是情意半是虛假,“此次多謝大人幫助。若是有緣我們定會再見的。”
這種謊言她總是說。
落日歸于山川之後,餘晖散落在她的腳邊。夜晚是她的戲台。
青樓之中的一床被褥,遮住多少人間醜事。那紅綢朦胧,卻仍能照清來客心中的肮髒。
有人來青樓迎客是被生活所迫,所以她們都會想要攢夠錢去贖身。但玉蘭卻顯然不屬于這一種。
風起落山川,餘晖照田野。
清晨時分,宋桃夭在與父親對峙。而黃昏時分,她坐在了府中的桌旁。
想來那場對峙是以失敗告終。
宋桃夭那時聽到父親說的那番話,沉默很久。
她是宋家嫡女,所作所為都代表了宋家的顔面。
她仍舊不認為自己與玉蘭他們交好是個錯誤。
思及自己所做的事情,确實有些魯莽。
一番争執之後,她還是沒有争論下來。
“抱歉。”宋桃夭垂眸飽含歉意地說道。
“接下來的事情就麻煩魏公子了,算是我一個請求。”宋桃夭看向魏知易。
似是覺得過意不去,她長歎一聲,再次說道:“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宋家嫡長女之名。”
宋懷朝在不遠處聽到此話,皺着眉頭朝那邊看了一眼,但最終還是沒有過多在意。
魏知易手中的折扇敲在另一隻手的掌心,他彎着眉眼,笑答:“宋姑娘這話,魏某可就記在心裡了。”
佳肴被一一擺上桌子上,侍女一個個從門中進來又出去。
直到旁邊的人從宋桃夭的身邊落座時,宋桃夭才從回憶中走出。
“客棧裡的那個人,你怎麼遇見的?”宋懷朝坐在那裡,開口問道。
此時正值晚飯時分,她的弟弟此刻正纏着她的母親,兩人都還沒有過來。
宋桃夭停頓片刻,她低眸答道:“在城外遇見的。”
“與孟家二公子在城外打鬥的那一天?”宋懷朝心中已經猜到,但還是問了出來。
“是。”宋桃夭答道。
宋懷朝思索良久,沒有說話。
“父親,他是有什麼問題嗎?”宋桃夭轉眸問道。父親不可能無緣無故問出這個問題。
宋懷朝笑着搖搖頭,他寵溺地彎着手指敲了一下宋桃夭的腦袋,“沒,父親隻是在想,你和那孟家二公子為什麼總是互相看對方不順眼。”
宋桃夭這下卻沒有立刻回答,她讨厭孟長明這個人,但這話不能在她父親面前說。
因為一旦說出來,這場平靜的晚飯就不會再平靜。
在她以為父親要繼續說下去時,身旁卻傳來一陣歎息聲。
“桃夭,你在城門時見到的那人不能交惡,但也不易過于親近。知道嗎?”宋懷朝說道。
宋桃夭轉頭剛想要問為什麼,屋外就傳來一連串的腳步聲。
丫鬟們小心翼翼地跟在宋夫人和小少爺的身後。
穿着素雅的女子拉着小少年朝這邊走來,她唇角含笑。
宋桃夭看見母親側頭對自己的弟弟說着什麼。
小少年面露認真,眼中閃爍着些光芒。時不時地點點頭。
“母親。”宋桃夭在她進門的那一刻,起身喚道。
宋夫人一見到桃夭連忙走上前。她越走越快,但即使如此也沒有失掉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