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月擺擺手,目光銳利如刀,就那麼看着旁側的容歆,那冷銳的眼神似乎要将她的心底的秘密洞穿,容歆隻覺得渾身僵硬,不敢動彈。
兩息後他才開了口:“今日能鬧到本副将面前,明日豈不是就要鬧到侯爺面前了?”
他的聲音沒什麼感情,隻帶着一股子強烈的壓迫感,讓人感到窒息。
連容歆都都被唬的緊抿着唇,旁側的丫鬟小厮都驚懼躊躇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擡,更别說站的遠遠的那些人了,此刻早就沒了影兒了。
姜旒在北方時向來是和這些兵将打交道。見得多了,就琢磨出來了一個理兒,這些當将軍副将的都帶着這麼一股子盛氣淩人。
“将此二人送回大皇子府上,鎮遠侯府的規矩不容侵犯。”燕山月冷冷開口,地上兩個姑娘已經被吓白了臉。
不多時,兩個姑娘已經被哭哭啼啼送出了芙蓉院,看的珠玉一陣唏噓。
先前她還催促自家姑娘去侯爺那邊露露臉,經過今日這一遭,她卻是再不敢同雲渺姑娘說此事了。
“姑娘,我們回吧。”珠玉有些顫抖的手攙上姜旒的小臂,将她往回拉。
姜旒察覺到了她的小心翼翼,便也就着她牽着自己回了院中。
這才進了門,珠玉便長歎一口氣道:“好在這院裡就隻有姑娘你們,若還有其他女眷,叫其他姑娘以後怎麼在府裡擡頭。”
珠玉這句話一出,姜旒終于知道大皇子送這些舞姬來侯府的意義了。
多半就是為了惡心惡心鎮遠侯,再弄得他的後院雞犬不甯,雖算不得是個好計策,卻道是狠狠惡心了蕭斛一次。
燕山月回禀蕭斛時,蕭斛坐在桌案前,頭疼的揉按着太陽穴。
今日他穿了一身銀色暗紋錦袍,比起素日的暗色,倒是難得的令人眼前一亮。
今日這一局說來是他們赢了。
将那兩個聒噪的打回大皇子府上,也說明大皇子胡臻送來的這些舞姬無甚教養,倒算是在暗裡諷了大皇子一道,他不僅吃力不讨好,還多吃了個悶憋。
一來沒有将那些個舞姬全數退回,侯府也算是沒有拂了大皇子的面子,二來近日蕭斛被這些舞姬煩的實在頭疼,也算是解決了最聒噪的那兩個。
“還有幾個?”蕭斛開口問,暗啞的聲音中多了幾分輕微的煩躁。
燕山月端着茶淺品了一口,嘴角溢出一抹不易覺察的笑意,回道:“算上望春院的兩個,還有六人!”
蕭斛的眉頭蹙的愈發的深,繼續問道:“那兩人可有什麼可疑之處?”
“暫時還沒有,但若大皇子真派了細作進府,那必在這二人之中了。”燕山月說完将茶盅放下,似乎想起了什麼又道:“對了,今日就是那個叫容歆的勸的和,瞧那兩人看她的目光,似乎都有些懼她。”
蕭斛漫不經心端起茶水,唇邊牽起一抹弧,卻無半分溫度:“春宴在即以防夜長夢多,胡臻那細作必須揪出。”
“咚咚咚”他話才歇下,房門就被敲響,外頭傳來吳管家的聲音:“少主,是我。”
蕭斛說了一聲進,吳管家這才從外頭進來見了燕山月和蕭斛便上前見了禮:“少主,燕将軍該用晚膳了。”
蕭斛還在想方才的事,思索了兩息朝吳管家問道:“望春院内除了容歆,另外那位,叫什麼?”
“好似,叫雲渺。”旁側的吳管家捏着袖口,思慮着道。
蕭斛微微點頭,開了口:“今晚就讓她來侍候本侯。”他倒要看看,這大皇子這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吳管家一時沒反應過來,差點沒接上自家侯爺的話:“這……呃,老奴這就去交代。”他說完這才見禮告退,随後一臉古怪出了書房。
這才掩上門便擡手虛虛抹了兩把額際的汗。
“怪哉,今日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吳管家雙手攏在袖中橫豎琢磨。
右手握拳一下下敲擊着左手掌心是越想越喜,那麼多年少主總也沒有成家的想法,今日他們少主這是終于開竅了!
想到這他便快步出了蕭斛的院子,喜氣洋洋回去安排蕭斛交代的事兒。
吳管家原是蕭老,也就是蕭斛外祖蕭旸的書童,從小便侍候在蕭老身邊,蕭斛被晉帝派往南下收複失地蕭老不放心蕭斛起居,他身側又無女眷,便就派了吳二寶來處理蕭斛府中内務。
這邊的姜旒方才用了晚膳正在小院中瞧着玉珠種下的花草,珠玉掩了掩額際的薄汗,這才擡頭瞧了瞧天邊紅霞,便想收拾東西回屋了。
“姑娘,天色有些晚了,我們回去吧。”珠玉這才将葫蘆瓢放回木桶,便見院門口進來幾個人影,一時間停了手上的事兒。
姜旒迎着她的目光看去進院的是一個女管事,後頭跟了四個丫鬟,此人約莫五十來歲的年紀,身材勻稱,面上沒什麼笑意,看起來就是個比較刻闆的人,在此之前,姜旒并未見過這個女管事。
旁側的珠玉連忙起身,理了理衣衫,低眉順眼的站到了姜旒後頭,小聲道:“姑娘,這是府裡的蘇嬷嬷,是當年宣王妃身邊的得力嬷嬷,也是當年王府裡就留下來的人,專管後院人事兒的。”
姜旒微微點了點頭,知道珠玉多次暗示,就是想告訴她這位嬷嬷身份不低不能得罪的意思。
一時到不清楚對方的來意,便迎了上去,這蘇嬷嬷看似嚴肅闆正,倒是極其懂禮的,上來便見禮道:“雲渺姑娘,奴婢是侯爺派來給姑娘梳妝的。”
姜旒面不露色,心中卻微微詫異,這再不過一個時辰就要歇下了,怎麼這個時候還要梳妝。
後頭的珠玉卻微微一愣,随即面上浮現一絲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