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他應該剛起床吧,應該是要準備開始訓練了吧?
嘟嘟幾聲響起之後,電話接通。
“小瑞……”
朔晦熙一的電話的聲音有些不對勁。
他的情緒似乎很低落,朔晦瑞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
她放輕了呼吸,猶豫了會還是直接地道:“發生了什麼事?”
聽筒裡傳來風聲,氣流的嗚咽聲隻差一點就要掩蓋住朔晦熙一的聲音。
“……我被下掉首發了。”
朔晦熙一十八歲就去意大利了,參加各種球隊的選拔賽,又在俱樂部替補一年,他今年才23歲,狀态并沒有下滑,但是已經到了一個瓶頸期。
他的俱樂部今年高價從巴西簽了一個很有名氣的主攻手,再加上高層對亞裔球員的不看好,綜合各種情況考慮之下,他已經連續好幾場比賽沒有上場或者說僅僅作為關鍵發球員上場了。
如果僅僅是成為職業球員的夢想,朔晦熙一已經實現了,隻是人實現了一個目标,就忍不住想要再繼續前進。
他想上場,想得分。
可是取代他的那名主攻手可惡的強大,居然讓他覺得,伯尼在場上比他更能得分,他的存在并沒有不可或缺。
甚至伯尼還比他小一歲,無論是昨天那種比分懸殊的勝利,還是教練贊賞的目光,還是隊友們得分後的慶祝聲……
似乎都在說,他不被需要了。
朔晦熙一握緊手機,心裡卻是一片茫然。
朔晦瑞臉上沒什麼表情,但說出來的話卻很溫柔,“不要着急,熙一。”
“像你當時一樣,想清楚了就放手去做,但别把自己繃得太緊,有空随時給家裡打電話,我們都在的。”
朔晦熙一那邊還有訓練,他們又說了幾句朔晦瑞就挂斷了電話。
放下手機,朔晦瑞歎了口氣,她趴在收拾幹淨了的桌面上,神色苦惱。
角名倫太郎把抽出來的代表“國王”的牌放回牌堆,洗好之後放到了桌子中間。
他做這些動作到時候卻一直看着朔晦瑞,問道:“朔晦很煩惱嗎?”
他坐在朔晦瑞身邊,加上通電話的兩人都沒有刻意壓制音量,或多或少了聽到了一耳朵。
雖然他也想知道這位“熙一哥”到底是何方神聖。
朔晦瑞随意抽了一張牌。
宮侑坐在對面,原本的目的是讓朔晦瑞一擡頭就能看到自己的帥臉,不過這也導緻他完全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朔晦怎麼打了個電話就蔫哒哒的?
他顧不上問那個得到她耐心安慰的“熙一”是誰,急忙道:“發生什麼事了?你别不開心啊。”
朔晦瑞的聲音悶悶的,她身邊的朋友許多都是打排球的,大家都很厲害,但是……
“你們想過以後要做什麼嗎?”
宮侑不假思索:“繼續打排球。”
角名倫太郎猶豫了一會兒,道:“可能會繼續打排球吧。”
相似又不同的兩個答案。
角名倫太郎大概是那種在排球上有天賦,肯努力,所以也取得了一定成就,順其自然也理所應當的繼續打着。
而宮侑純粹而簡單,排球之于他,是唯一想要走下去的路。
他看到,他想要,他得到。
宮侑戳了戳宮治,“喂——你怎麼不講話。”
不過随後他又眉毛一挑,道:“阿治一定會和我繼續打排球啊。”
角名看了宮治一眼。
朔晦瑞和幸栀子也看了看宮治。
這家夥雖然沒反對,但是也沒有同意。
但是宮侑似乎對宮治會繼續打排球這件事很堅定。
這是好是壞?
宮侑和宮治都是在排球上極具天賦的那一類人,然而比起天賦,現在讓他們站在這裡的,是比之别人更多的努力。
朔晦瑞沒有看到過宮治在排球比賽上的表現,但隻有一點可以肯定,他至少沒有宮侑那樣愛排球。
但世事千帆過,未來的事沒有真正發生前誰都不能下定結論。
“我的話,果然也還是想繼續打排球吧。”
幸栀子也抽了一張牌,眉毛皺起,她拉着朔晦瑞的手,道:“但我和宮侑不一樣,我不确定我之後會不會找到更想做的事。但是現在的話,我覺得能繼續打排球實在是太好了,”
“這樣啊……”
她上輩子學的是新聞,雖然大學四年都成績優異,畢業也順利通過學到的知識找到了一份滿意的工作,但其實好像并沒有多麼熱愛。
這輩子托父母的福,她從小到大上了許多補習班和興趣班,無論是聲樂還是美術都還算不錯,但也僅僅止于業餘興趣的地步。
和z國不同,島國對于升學并沒有太強的執念,許多學生從高中開始就已經明确了自己以後的人生規劃,選擇讀大學的人很多,但也有很大一部分會直接參加工作或者其他出路。
朔晦熙一就是一個很典型的例子,盡管朔晦平治和朔晦枝櫻都給他存了一筆錢作為讀大學的費用,但是他并沒有動用。
理由是既然是作為學費,那麼不打算升學的他自然也不需要。并且他還有兼職工資和積蓄,再加上這些年打排球的獎金,對于一個高中生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了。
她好像……真的沒有一定要做的事……
好像一下子想到好沉重的話題了。
朔晦瑞翻開抽到的牌。
是大王。
她是這局的國王。
朔晦瑞亮出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