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我和你一起去敲門嗎？”施密特熄了火，打量着因為車裡暖氣而紅的像個蘋果的薩沙，伸手捏了捏對方的臉問到，“你認得路嗎？”

“什麼?“薩沙被吓了一跳，他使勁的搖了搖自己的頭，把施密特的想法掐死在搖籃裡。有點心虛的小熊讨好的親了親對方得了臉，“不不不，我很快回來，你在這裡等我就好了!“

“快點。“施密特重重的歎了口氣，用手指敲擊着方向盤，“今天可是聖誕節，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好勒!”薩沙連忙從車上滾了下去。他拖着那個黑色的袋子，穿着一件作戰服，腳上蹬着一雙高幫的靴子，别說，這個樣子真的挺像某種聖誕反派的——你上了他淘氣名單就必死無疑的那種。

哼。

施密特冷笑一聲，倒是打心底希望薩沙真的是一個聖誕反派。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車裡，甚至開始認真思考薩沙的反派名字來。

紐約的超級反派名字大多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像金并這種，他們不屑起那些愚蠢幼稚的綽号，名字大都是别人給的尊稱。

一類是像電光人，秃鹫這種自己起的，毫無美感的名字——至于紅骷髅，那當然是别人給的尊稱。就算是一個已經徹底失敗的人給的，但他也曾經偉大過，現在這個名字也讓無數人聞風喪膽。

但薩沙呢？

什麼樣的名字适合自己的小男朋友呢？什麼樣的名字既好聽又邪惡?

這個問題還真是有些難住了施密特，但另一邊的薩沙可沒有這些煩惱。他現在找到了樓，正順着空調架子和水管爬到了三樓，伸出手來敲今晚目标的窗子。

“有人在嗎？”薩沙使勁的敲着窗子，不幸中的萬幸，他還記得控制着力道不把窗子敲碎。但顯然這可憐的窗子也要到極限了，它已經開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了，“有人在嗎？“

“哦!天哪!“就在那扇窗戶快要崩潰的時候，它的主人終于從天而降救他脫離苦海——美國隊長史蒂夫猛的拉開了窗子，一臉震驚的盯着抱着水管吊在窗外的人，“上帝啊，薩沙!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咳咳!“某個醉鬼被揚起的積雪嗆得咳嗽了兩聲，随即高高興興的朝着史蒂夫揚了揚手裡的袋子說道“我來給你送聖誕禮物!“

“現在?”史蒂夫揚了揚眉毛，打量了薩沙幾眼，發現對方明顯處于一種不正常的興奮狀态，他的鼻子凍得通紅，頭發上落滿了積雪，看起來——格外的傻。

“先進來吧。“史蒂夫一邊說一邊試圖把薩沙拉進屋内，但對方卻像樹袋熊一樣抱着水管不撒手。随着史蒂夫的動作，一塊積雪砰的一下砸在了薩沙的腦袋上——這讓小熊猛的一下打了個大噴嚏。

“怎麼了?“屋内又傳出了一個薩沙有些熟悉的聲音，他伸長了脖子越過史蒂夫往裡面看，看見了一個極其熟悉的西裝秃腦袋。

“寇森——“薩沙興奮的和來人打了個招呼，卻吓得對方連忙鎖上了史蒂夫卧室的門。他盯着茫然的小熊看了好一會，才歎着氣走到了窗邊。

“嘿，薩沙。“寇森看了看隊長又看了看挂在外面的小熊，端着酒杯摸了摸了下巴問到“我能問問這是怎麼回事嗎？”

“哦!我來送聖誕禮物!“薩沙興高采烈的對着寇森說，“你也有!“

史蒂夫朝着寇森隐晦的瞥了一眼薩沙手裡的袋子，又指了指寇森手裡的酒杯，咧了咧嘴。

一個醉鬼。寇森瞬間明白了隊長的話，腦子裡一瞬間蹦出了無數的計劃，但他還沒來得及實施，就被薩沙突然扯住了衣角，一個堅硬的，圓圓的東西抵在了他的腰上。

“給你!“薩沙樂呵呵的說道，把那玩意又往前送了送，“拿着呀!“

史蒂夫被吓得差點的把薩沙扔出去，寇森也在被抵住的瞬間僵硬成了一塊木頭。身經百戰的特工深吸了一口氣才慢慢的接過薩沙手裡的東西，小心翼翼的把它們拿到眼前看了看。

兩顆圓圓的，黑色的，閃爍着不詳藍光的手雷——上帝啊，上面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九頭蛇标志!

“哦老天!”史蒂夫大歎了一口氣，把薩沙手裡的東西扒拉了下來，這動作居然顯得有些慌忙。他深深地瞥了一眼薩沙的那個黑色皮袋子，帶着一絲遲疑問到“唔，薩沙....那個袋子裡都是些什麼?”

“聖誕禮物呀!“薩沙笑嘻嘻的回答了他，又呼哧呼哧的從袋子裡掏出了一堆手雷扔到了地闆上，這些玩意碰撞地闆發出低沉的撞擊聲就像在寇森心髒上跳踢踏舞一樣。

“唔，既然送到了，那麼我也該回去了。“薩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終于停止了那令寇森心髒差點驟停的動作，他像一條小狗一樣搖了搖自己的腦袋“有人還在等我呢!“

史蒂夫拒絕去想那個等着薩沙的人是誰。他小心翼翼的把那堆足以移平五個街區的手雷收攏在一起，然後用慢慢的，隐晦的方式接近着薩沙。可就在他用手抓住薩沙的前一秒，這個小醉鬼就傻笑着放開了自己抱住水管的手，在寇森的驚呼中一個完美的後空翻落地——然後因為積雪太厚地面太滑一頭栽進了雪裡。

大概是眼前的畫面過于震驚，今晚的遭遇實在是過于離奇和滑稽，史蒂夫和寇森隻是眼睜睜的看着薩沙把自己的頭從雪裡拔出來，深一腳淺一腳的消失在了雪夜裡。

“我覺得今天什麼也沒發生。“史蒂夫看着薩沙的背影消失在了巷口，他瞥了一眼地上的手雷，有些尴尬的對着寇森說“什麼也沒發生。“

“什麼也沒發生。“寇森頓了頓，接着點了點頭同意了史蒂夫的話，今晚确實是一個普通到極點的聖誕節“我們隻是開了一個普通的派對，我什麼也沒收到，我什麼也沒看見。”

4.

今晚對史蒂夫來說是一個普通的夜晚，對施密特來說可不是。當他把薩沙扔到床上的時候，施密特感覺自己就像和兩個美國隊長跳了三天三夜的舞一樣精疲力竭。

“快睡覺。”施密特皺着眉頭把薩沙濕漉漉的外套剝了下來，拿出一塊毛毯裹住了不安分的小熊，“已經很晚了。“

“唔。“薩沙努力的從那塊厚厚的羊絨毯子裡把自己拱了出來，他盯着眼前的人看了一會，慢吞吞的說“你不想做嗎？”

“什麼?“施密特挑了挑眉，他插着手，居高臨下的看着說完話又縮回毯子笑成一團的傻熊，用一種難以揣測的語氣說，“你再說一遍？“

“我們來做吧!“薩沙又把頭從毯子裡探了出來，就像是那種戲弄獵人的狐狸一樣，他一點也沒有羞恥心的大喊了一聲，“你是不是不行!”

“我真的應該禁止你喝酒，”施密特歎氣道，伸出手把薩沙從毯子裡抱出來，“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想揍你。“

“但你應該打不過我”薩沙捉住對方剝他衣服的手“知道麼，我可比你厲害多啦!我能用魔法，我跑的比你快，我認識很多超級英雄，我吃的比你多，上次紐約吃披薩比賽我都拿了第一名呢——”

“閉嘴然後在床上躺好。”施密特命令道。

“遵命!”薩沙大刺刺的往床上一躺，眼神亮晶晶的看着施密特，“快點快點!”

施密特再次感歎酒精真是個神奇的東西，以及他絕對不會讓薩沙在在自己視線之外喝酒了。但目前的便宜也是不可不占。

畢竟送上門的禮物不能不拆。

施密特低下頭，給了小熊一個長長的親吻，用手摩挲對方的脖頸。他對這個工作已經分外熟悉了，他的手靈活的在薩沙溫暖的皮膚上遊走，就在他要進行下一步的時候，一個堅硬溫熱的東西撞上了他的指尖。

“什麼?“

施密特有些疑惑的把那個東西拉了出來，這是一條黑色金屬繩——上面挂着一個戒指。

“戒指!”薩沙期待的看着自己的男朋友，他拿下這個亮晶晶的圓環放到了施密特手上。沉甸甸的重量讓施密特吞咽了下，不自在地移走視線。

薩沙不說話了，他有些生氣的把自己又縮回了毯子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氣什麼。

施密特捏了捏眉心，歎了口氣躺到了薩沙身邊。“我們談論過這個。”施密特說，“你明白我的想法。“

“哼。“薩沙悶悶的聲音從毯子裡傳來，“我知道，在我們約會的第一周你就告訴我了。”

“嗯。“施密特的喉嚨緊了緊，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撫薩沙，“你是否覺得我們的關系——“

“哦該死的約翰施密特!“薩沙猛的從毯子裡鑽了出來，他騎到對方身上，惡狠狠的說“我想的已經夠多了，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我們和一經結婚的情侶沒什麼不一樣的，我懂你說的那一套責任，但我也不是什麼易碎的洋娃娃，該死的，我可是個超級士兵!”

但施密特沒有說話。他隻是握着薩沙的手，定定的看着對方有些發紅的眼角，像是在思考又像是拒絕。

“算了。”小熊突然就像是一個洩了氣的皮球一樣，他低落的搖了搖頭，又回到那張給他溫暖的毯子裡去了，“麻煩把燈關上，晚安。“

施密特遲疑的回了一句晚安，伸手關上了燈。現在屋子裡一片漆黑，但超級士兵的視力讓他很清楚的看到了自己身邊拱起的一團——那裡有一個正在生氣的小熊。

“你在生氣嗎？”施密特伸手推了推毛毯。

“沒有。“薩沙的聲音隔着毯子不是很真切，“我永遠不會因為這種事對你生氣的。“

“.....”施密特幽幽的歎了口氣，手從毯子的縫隙裡摸了進去，他找到了薩沙的手，和對方十指相扣，“我是一個老派的人。”

“婚姻對我來說意味着責任——很嚴肅的責任。我小時候想過我以後的家庭會是怎麼樣的，我可能會找一個傳統的德國女人，生下兩個小孩。“施密特頓了頓，“我承認現在的日子确實有些超出我的意料。”

“哦。“

薩沙甕聲甕氣的說，施密特感覺自己手裡的小熊爪子動了動，但他牢牢的抓住了對方。

“作為一個男人，我不會讓我的妻子或者孩子處于一種危險中。”施密特堅定的說完了自己的話，“你明白嗎？薩沙，婚姻對我來說是非常嚴肅的事情。“

好吧，這下子薩沙連反應都沒有了，他悄無聲息的縮在毯子裡，就像自己從未存在過一樣。

“但是。“施密特側過頭，看着氣鼓鼓的一坨小熊，話裡帶上了一絲笑意“我現在并不是在經曆一段傳統的關系，我想我也不需要遵循傳統。“

“什麼!“薩沙猛的從毯子裡探出頭來，月光下自己戀人的輪廓顯得分外柔和，“你你你說什麼!“

“哦，“施密特伸手掐了一把薩沙的臉，帶着幾分戲弄的揉亂了對方的頭發，“就像你說的，我們現在和結婚沒什麼兩樣——，我想，我們确實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我我我，你你你——”小熊一臉茫然的看着對方，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巨大的驚喜把他砸的暈頭轉向。

“我們結婚。“施密特湊過去親了親小熊的臉，把那枚戒指舉起來送到薩沙面前，“你幫我戴?“

那枚已經被捂熱的戒指燙的薩沙的呼吸都亂了，他顫抖着拉過施密特的手，把戒指戴了上去。

“我想，還有一隻?”施密特看着暈乎乎的小熊，順着對方的視線從那件濕透的外套裡掏出另一隻戒指——還裝在一個紅色的盒子裡。

薩沙這會已經開始傻笑了，他笑的像是白撿了一袋金子。這莫名的傻氣居然讓施密特的心跳開始加快了，他深吸一口氣，認真的看着自己的小熊說，

“你願意和我締結婚姻嗎？”

“當然了，”薩沙咧嘴笑着伸出手，“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