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我還是翻進了史蒂夫的家。

我在樓下整整消沉了十分鐘，最後還是強打起了精神。我的内心還有一絲希望的火花在閃爍——我想知道史蒂夫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如果史蒂夫能熬過将近一個世紀的時間，施密特也一定可以。

三樓的高度輕而易舉，而這個金毛還大意的忘記了鎖窗。我翻進去的地方是卧室，裡面隻有一些少的可憐的家具。

我借這外面的燈光觀察着這毫無生氣的家，屋子裡隻有一張收拾的幹幹淨淨的床，一隻棕色的衣櫃還有一隻小小的床頭櫃，唯一稱得上裝飾的，是釘在牆上的一些照片。

裡面的大部分人我都認識。

小鹿男和小豆丁史蒂夫，佩姬和大豆丁史蒂夫，咆哮突擊隊那些混球，一個拿着星星盾的小胡子男人和美國隊長版本的史蒂夫，以及——我給史蒂夫畫的那張火柴人。

這些東西都被精心的放在相框裡，很幹淨，我看的出來史蒂夫每天都在擦拭它們。

他認識的人也都不在了吧？

我把目光從照片上收回來，盯着房間門有些出神。有些橘黃色的燈光從客廳裡撒了進來，掉落在卧室的棕色地毯上，我聽見有外面有腳步聲，很輕，隻有一個人。

我該怎麼和史蒂夫打招呼？我總不能說，“嗨，史蒂夫，晚上好。你他媽為什麼活着？”

唔，這樣說也不是不行——但我才發現我沒帶武器，我身上最具有殺傷力的東西就是我的圍巾了！

我今天壓根就沒想到會遇上這麼一件糟心事，我本來以為今天就是開開心心吃美食逛街的好日子！

更何況史蒂夫也不是以前那個小豆丁了，兩手空空的，我不敢這麼嚣張的說話。

我得找點什麼讓我不那麼心虛的東西。

我左顧右盼，最終将目光放在了旁邊的衣櫃上。這個衣櫃不大，但滿滿當當的挂滿了衣服，不知道是為了省錢還是什麼，史蒂夫用的都是那種廉價的金屬衣架，它們十分勉強的彎曲着身子，竭盡全力承受着不應承受的重量。

嗯·····

我想我找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96.

史蒂夫現在這個家的格局和以前我常常去做客的那個一模一樣。

卧室出來就是小小的一間客廳，右手邊是餐桌，左手邊是那種能看到主廚的開放式廚房。史蒂夫就背對着我，在那裡忙忙碌碌。

這場景讓我有瞬間的恍惚，以前那些去史蒂夫家蹭吃蹭喝的場景不受控制的從我腦海深處浮現。

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些舊日子，那些我賴在史蒂夫家沙發上等着他投喂的溫暖下午，我的鼻尖似乎聞到了蘋果派的芬芳，舌尖又出現那焦黃派皮和柔軟果醬的絕妙味道。

不行，不能被誘惑到！

“史蒂夫！”我給自己做了一會心理建設之後才吼出聲，“放下手裡的東西，轉過來！”

老天，我終于鼓起勇氣把這個混蛋的名字喊出來了。我緊緊的盯着穿着一件棕色毛衣的男人，渾身的每一塊肌肉都緊繃着——然而史蒂夫并沒有轉身，而且依舊背對着我。

“史蒂夫·羅傑斯！”我又吼了一聲，"你聾了嗎？我說，我讓你轉過身來！"

這下史蒂夫終于有所動靜了。他先舉起了手，再緩緩的轉身面向我。我設想過史蒂夫的反應，我想過他會憤怒于我的背叛，會大聲質問我，甚至會直接攻擊我，但我實在是沒想到這個——

“薩沙。”史蒂夫微笑着，藍眼睛閃亮亮的，就好像我們依舊住在布魯克林的那棟老房子裡，我還是他的朋友一樣和我打招呼，“晚上好。”

我發誓我真的沒想到這個！

這場景實在是過于荒誕離奇，我瞬間就把絞盡腦汁組織好的那些話忘了個幹幹淨淨——然後我就和史蒂夫直直的對視了最起碼五秒。

“你···你你，”我終于能重新組織起語言了，但我的大腦仍一片空白以至于我結結巴巴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你是人是鬼？”

上帝啊，這話真是蠢爆了！我已經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嗯？”史蒂夫愣了愣，随即笑得更加燦爛了。他拍了拍自己的手臂，居然開口對我說“我覺得我是人，要不你摸摸看？”

他一邊說，還一邊試圖靠近我。

“你你你别過來！”我被他吓得差點從原地跳起來，我發誓我的臉一定紅透了，這混蛋金毛什麼時候這麼油嘴滑舌了！

“你别逼我拔槍！”我盯着停止動作的史蒂夫，慢慢的把手放到腰間。我剛剛把晾衣架塞在那裡了——凸起的金屬讓我很不舒服，但從外面看起來确實很像一把槍，“你就在那裡回答我的問題！”

史蒂夫笑了，但我覺得這笑裡都是嘲諷，這讓我很生氣，“不準笑，也不準把手放下來！”

"好吧好吧，你問。"史蒂夫終于妥協了，"你想問什麼？"

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不對，你為什麼還活着？"

我急切的問出了我最關心的問題，雖然我對史蒂夫的反應仍非常懷疑——他似乎對我的到來不是很驚訝，但現在這個不是最重要的。

"這個問題解釋起來很複雜。“史蒂夫摸了摸腦袋，他用一種非常誠懇的語氣說，“我們最起碼得說上一個小時。”他停下了話頭。

“所以？”我有些不明白他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