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祝你狩獵愉快。”傑森拍拍我的肩膀，站起來準備離去。

“你也一樣。“我對傑森聳聳肩，眨了眨眼睛，“祝你也有一個愉快的夜晚。”

181.

狩獵的技巧是什麼？

簡單的來說，就是要知道野獸行蹤與習性，然而要做到這點卻非常困難。狩獵并不像表面那麼簡單，它需要獵人耐心去觀察、去尋找，并且根據自己的判斷去進行決斷，最終取得勝利。

狩獵者要懂得如何辨識獵物的數量、形狀、體型等情況，然後從容決策。還要注意捕殺時候的角度、方式以及手段，這些東西都必須要學習。但這隻是狩獵中的基礎，真正要掌握狩獵的精髓，還需要學習如何隐藏自身氣息，讓自己與環境合二為一，這樣才可以保證萬無一失。

林子裡的野獸都非常敏銳，尤其是豹子這種兇猛的生物，它們具有極強的嗅覺，哪怕隔着幾百米遠依然可以聞到人類的味道——我想蝙蝠大概也不遑多讓。

所以我隐藏在傑森所說的那間小教堂的屋檐邊，穿着一身黑色，安靜的等待着蝙蝠俠的到來。

老實說，我的矛還放在紐約的聖殿裡。我隻帶了一把傑森友情贊助的槍和一根撬棍——沒錯，是小醜的那根撬棍。他的所有東西都歸我所有，自然，這根撬棍也是我的了。

今天晚上月色很暗，尖頂教堂沉浸在一片黑暗中，就連我身邊那些彩色玻璃上的神像都面目模糊。我已經忘記這樣這樣安靜的獨處是什麼時候了。就算在那顆宇宙邊緣的死寂星球，都有一顆喜歡叽叽喳喳講話的寶石陪在我旁邊，讓我的腦子閑不下來。

但是現在，除了我自己之外，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我在屋檐下擡起頭看着漆黑的夜空和遠處波光粼粼的哥譚河，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我已經很久沒有做黑暗中的獵手了，這種安靜的等待時間流逝、默數自己心跳和獵物腳步的日子卻仿佛從未離我而去。

我不是說我厭惡這樣的生活，隻是，有時候我也會困惑于施密特的理想和自己的抉擇。我知道他想要什麼，我也知道我對他許下的諾言，但我有時候真的會忍不住想要知道我到底想要什麼。

我曾問過施密特，如果我突然變成一塊石頭，會怎麼樣？

我記得他說：“那就永遠也不用擔心别人打擾自己，不會有人發現你的存在，就連光線也照不進來。”

“可是……如果我變成一塊石頭，那誰又會記得我呢？”

“沒有關系。我記得。”施密特說，藍色的眼睛仍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那些計劃資料。

好吧，我不想去管施密特到底是怎麼想的，我隻希望自己可以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幫助他。就當是為了有一個會永遠記得我的人。

我有些憂郁的托着下巴。黑夜總會讓人多愁善感，我也不例外。

我搖搖頭，把這些莫名的憂愁趕出了腦海。現在可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我擡起頭，向遠方看去。然而就在我瞥向遙遠的黑暗時，一個黑影突然掠過乳白色的月影。

蝙蝠俠！

幸運女神眷顧我了!

我下意識擡頭看了看不遠處教堂的巨鐘，剛剛過十二點。雖然還沒有完全确認，但是我的小熊直覺已經在轟隆作響，那絕對是蝙蝠俠，不會有錯的。

我立刻繃緊身體，屏住呼吸，緊盯着那邊的動靜。

幾秒鐘後，那個黑點漸漸清晰了起來。他确實如傑森所說從河岸邊穿梭而來，靈活的如同鬼魅，他是在飛？

不，我眯起眼睛，瞳孔收縮。他不是在飛，他是在用一種鈎爪槍在建築物之間快速的穿行。

我仔細看了看四周，沒有什麼障礙物阻擋他，他甚至可以踩着房頂飛馳。難怪那些哥譚人把他認作怪物，這确實不是常人所能做之事。

他在靠近教堂門口的時候落了下來。

我借着月光看向他，他穿着一套黑色的盔甲，頭盔上留着兩隻尖角——讓我想起史蒂夫的小翅膀。他還穿着一件黑色的披風，在空中展開的時候确實像是一隻巨大的蝙蝠。

我看見他走路的姿勢輕盈迅捷，那件黑色的盔甲似乎沒有看起來那麼沉重。

我仔細觀察着他的體态，穿在這身衣服裡似乎讓他很自在，我能看見他往前行走時那有些跳躍的——甚至是雀躍的步伐。

我歪了歪頭，老實說，這個蝙蝠俠和我想得有點不太一樣。

根據我打聽來的消息和推測，我以為蝙蝠俠會是那種恐懼的化身，那種能吓哭小孩的惡魔，最不濟應該也是一言不合就打人的家夥····但眼前這個人，讓我有一種這家夥年紀比我還小的錯覺。

唔，不算我在外星和黑暗維度度過的時間。

我看着他掏出了鈎爪槍，瞄準了教堂附近的建築，輕盈的前進到了我看不見的黑暗之中。他要離開這裡，前往下一個目的地了。

我深吸一口氣，現在就是狩獵的時機了。

我聽見蝙蝠俠扣動了扳機，機械輕微的卡扣聲在我耳朵裡隆隆作響。

五。

我聽見抓鈎和石塊清脆撞擊。

四。

我聽見纖維布與靴子的摩擦。

三。

我聽見肌肉發力時緊張的拉扯。

二。

我聽見鈎爪繩索回收。

一。

我聽見蝙蝠振翅飛入空中。

零。

我伸出手，對着那條黑色的繩索扣動了扳機。